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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她在樓梯口站住,不動,目送著他漸漸遠去。他的背影蒼涼落寞,很快被人流淹沒了。只一眨眼,她便再難找尋到他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復出江湖,或從此銷聲匿跡?

她只知道,他這一去,再不會回來。

經過那次事件後,紫玉決定一個人去遠遊。她對安琴說,她想去遠方走走,透透氣再回來。

毫無疑問,旅行是有限生命中最富有人性的一種方式。生命中最繁瑣的一切,可以在旅行中,簡化成一隻拎在手中的箱子。而那些最為紛亂不堪的時刻,在旅行中也能被化為一片又一片的風景。一個人去旅行,是快速治療傷痛的最好方式。

對於安琴來說,其實寫作,也是一種旅行。每開啟一道視窗,開啟一個故事,探索一個主題,都是一次新的旅行。

那些天來,她總是開著電腦,對著螢幕,卻一個字也寫不下來。像是面螢幕而思過。

她發覺,那份來 自'霸*氣*書*庫'內心深處的感覺,她無法表述,也沒有能力講清它。她甚至懷疑,這世上所有人的日記,都不可能會有真正的隱私。那些深藏心底的私秘,沒有人會將它訴諸於文字。真正的私密,是無法言說的。

內心的真實總是秘而不宣,不可言說。無論你有多大的勇氣,內心的私密,在落筆之際,往往早已變質。

她看過很多人的自傳,她相信那些自傳也許會記載下真實的過程,但,那記載的過程中,那份內心的真實性早已在文字裡隱藏起來。任何自傳,都不會有真正的“真實性”。

她再次開啟寫了一半的小 說'炫&書&網'《白宜》,白宜的故事,一直在她心中有著似是而非的感覺,那感覺裡有充滿謎一樣的色彩和鴉片般的奇幻。她跟著感覺一直在探索這個故事。但當她決定這樣寫的時候,它卻變成那樣了。故事的本身在不斷的探索中,已發生了演巒。

探索的本身就是一個使故事演變的過程。那謎一樣的色彩和鴉片般的奇幻,終於消逝無痕。故事的結局平凡甚至殘忍,破壞了她多年來對白宜這個人物以及那段愛情故事的美好想像。

她覺得,寫作的本身就是殘忍。如手持冰冷手術刀的外科醫生,將人和事物一點點剖析,最終*的真相,不管是好是壞,俱是血肉模糊。

這是一種疼痛。

但她必須繼續。因為,這是治療和保持清醒的惟一方式。她在探索的同時,懂得了自我控制。雖然清醒和自我控制,也是一種疼痛。

銀杏樹下的玫瑰瘋開著,每個枝頭掛滿了幾十個花朵。枝條承載不起超負的分量,佝僂著腰身。於是,花朵橫裡豎裡相互牽扯相互*,理不清的紛亂。

玫瑰開成那樣,便不是玫瑰了。那是花災。

她背靠著銀杏樹,感受著玫瑰的紛亂和牆的寂靜。那堵古老的青磚牆,永恆地停駐著那隻石蝴蝶,彷彿它已飛翔了一萬年,歷盡了人世滄桑和愛恨情仇。它冷靜,超脫,如一個老者,冥冥中給她以某種啟示。

明月的銀輝中,浮現出白宜的容顏。那樣文靜,姣美,彷彿從來就藏在她心中,紋絲不動。那是她創作的偶像。她一直將她當作傳奇。

和所有的女人一樣,白宜的一生都在“辛苦的追尋”之中。終於她在梅園裡遭遇了愛情,於是,她的生活成了一個幻夢,*冥想、激情和溫柔的境界。最後,她卻拒絕真相,拒絕讓愛情走向平凡。其實,所有的愛情,走到一定階段,只能“平凡”。但,她不甘心。

她感覺到白宜微微下垂的雙眼,正在凝視著自己。銀杏葉子在夜風中舞動,她耳邊響起一些斷斷續續的憂傷的句子,那是聲聲酸楚的質問,浸透她全身……

那最後一夜,徹底絕望的白宜,拎起身邊最後一罐藥,向畢文清砸過去:“這愛情的毒,你要我拿什麼來戒?!”她說。

畢文清顧不得一身藥汁,反過來抱住她,哀求她:“他不會放過我們,我們在一起是沒有出路的。我們回頭吧?啊?回到最初去……”

回到最初?誰可以單憑一句話,旋身一轉回到最初,把一切錯失一筆勾銷?

他到上海去,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而她在梅園,等洛家榮來接她,也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可以嗎?

如果他能為她一拍*,將什麼都放下,什麼都不顧……興許,她會放過他。

這就是女人。你在愛情面前瞻前顧後,她便懷疑你的愛,懷疑你的真心。她偏偏就教你放下,將一切都放下。永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