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要摔一跤就會致命;而有些人,帶著一身傷痕,卻頑強活著。不屈不撓!
卞澤聰在他的坎坷人生中,連摔了幾次。這一次,摔得最重!於是,捂著傷痕的力氣也最狠。他,頑強地挺過來了!
他原來的公司並未倒閉,只是聘請手下的一個人在接管。他知道,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跤之恨。
自他*江南製衣公司以後,憑他的不斷努力,終於贏得劉總的信任。後來,為使劉總更放心,他說服薇薇也進了公司。名義上是要她來掌管財務,實際上,她只不過是一個傀儡,是他利用的工具,下的一著棋。
這一年裡,他不惜重金買通了公司上下所有管理人員,當然包括財務副經理。反正簽字的人是薇薇,很多賬目真真假假,也便放膽去做了。
還有,與他接洽的一些國內外客商,他都主動給他們讓出幾個點,算是給接洽人的回扣。他以“江南製衣公司”的名義承接各方業務,但所籤的合同卻是以“江南紫玉製衣公司”的名稱,所有的客商都認可了這個公司。反正這也是個正規的註冊公司,價格便宜,又保質保量,何樂而不為呢?
一切都在悄然進行之中。做得密不透風,瞞過了薇薇,瞞過了紫玉,也瞞過了劉總。
是啊,劉總又怎會想到這些呢?他一世威名,竟也會有一天,悄無聲息地,被一把掃了地。
縱然是虎,也有打盹的時刻。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原來,人人都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往往在事情發生後,方才大吃一驚。
他正準備趕回宜城那天,薇薇又來電話,說卞澤聰原來的公司現在改名為“江南紫玉製衣公司”公然開張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憑什麼如此囂張?劉總只覺得怒火中燒。好個卞澤聰!他得回去重新收拾他!置他於死地。
他怎料到,卞澤聰正是那種被“置於死地而後生”的男人。
在事業上,他已死過一次。不,已不止一次了。他死不了。
“江南紫玉製衣公司”的匾牌,赫然立於廠門口。爆竹聲聲,歡聲雷動。宜城各界人士都到了,一片祝賀聲。
卞澤聰隱於歡呼的人群中,悄然試去一滴淚,是菸灰飛進了眼。一年多了,他沒掉過一滴淚。這一刻,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可他沒有時間,他被人簇擁著,奉承著,稱頌著……對於這些,他沒有激動。他的細胞彷彿都已作了冷處理,再不會沸騰了。
生活中原沒有奇蹟,今天的成功,是他掏出全身的精力和卑鄙去換來的。爬上樹枝歡鳴幾天的蟬,人們只聽見它“知了知了知了——”不停地叫,似一種急切地渴望被人知的叫聲。但,誰又會懂得,為了那幾天的振翅鳴叫,蟬卻在泥地下寂寞了十幾年,那漫無邊際的黑暗和寂寞!
宜城裡,不管喜事喪事,都習慣放鞭炮,放煙火。那一朵朵升上空的禮花,飄忽著,瞬息萬變。
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明明是大好晴天,陽光燦爛,煙花燦爛,而劉總卻只覺得天空中有朵朵烏雲朝他壓下來,雷電不響,卻在他心中悶哼。
雖然,他還是那麼沉著,不動聲色,但,那氣勢已然讓他感到,那小子真的“造反”了。枉他栽培信任了他!而他卻竟然倒戈了,倒戈相向,和自己公然作對!
人多勢眾,他沒過去湊這份熱鬧。他還得留著點顏面。他叫計程車司機開車,直奔公司。那兒原是他一手創下的王宮。
他有點緊張,像牌局中,看到對方已是“鐵定”的氣勢,雖不知對方手裡捏了什麼牌,先自緊張了。
他走進他的王宮。樓上樓下空無一人,人呢?人都去哪兒了?他重重地咳一聲,第一次,他聽見自己咳聲在空中迴盪,那寂寞的,單調的聲音。以前,怎從未聽到過?
那時候,他又怎麼聽得到呢?只要他一進門,就那麼輕輕咳一下,便有多少人簇擁著他,滿心滿肺盡是聲音。
他沉重的步伐踏進去,像一步步踏碎了無數的希望。冬天了,怎地,室內也是滿目的蒼涼?
他一個一個地打電話,可不是關機,便是回說,正在外面有事。
真是豈有此理?那麼多年,他就算養的是狗是貓,也總會對他搖一搖尾巴。而這幫人,個個有情有義,貼心貼肺的人,卻如此的不講信用!
他錯了,人與人之間,是用來交的,用心用情相交的人,或許會對你講情講義。但被“養”的人,當然是不用講信用的。你養得起,他就留下;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