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澤帳篷前,阿廣開了門,將鑰匙和包一起放在桌上。說:“你先休息一會,有事叫我。”
安琴應了一聲,看著阿廣走出門外。這個奇 怪{炫;書;網}的男人,他究竟知道她多少?難道羅澤將他們的故事全告訴了他?否則他又怎會知道她的名字?
她突然很想叫他留下來,留下來陪她聊聊羅澤。可她只是目送他走遠。
帳篷裡只有她一個人。已兩個月未住人了,到處都是紙屑和空酒瓶。
她環顧四周,一桌一椅,一張席夢思墊子鋪在地上,幾個箱子疊在一個角落裡,一些書本零亂地散落著。一切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他原本可以住在那套奢華的別墅裡,過一種人人羨慕的富足的生活,而他卻寧願逃到這裡,過一種最簡單的生活。一年多,他竟在這個帳篷裡住了一年多!
她木然地站著,好一會,才開始動手收拾。她將酒瓶一個個地扔進紙箱裡,酒瓶之間撞擊出一種破碎的聲音,那聲音彷彿將昨日的傷痛感受復又喚醒,推至她眼前。那傷痛彷彿是有形的,它就在這屋裡四處瀰漫,升騰。她不僅能感受得到,而且能清晰地看見它。
風從門外灌進來,碎紙屑狂亂飛舞,紛紛揚揚的遍地都是。一種找不到出口的傷和痛。
那些飛舞的紙屑,她怎麼也掃不出去。她只能關上門,將風擋在門外。碎紙屑才無著無落地緩緩靜止下來,頹然地平躺於地上,桌上,床上。
那白白的紙片,如一屋無處寄身的亡魂。
終於清理完畢。她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那破舊的木椅,“嘰嘰嘎嘎”地叫起來。她復又起身,陡然地,眼裡噙滿淚水——
“你這是幹嘛呢?”她看著椅子問道。可椅子不會回答。它只安安靜靜地敞著懷,永遠處於等待中。
沒過多久,阿廣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捧著紙盒進來。紙盒裡有袋裝咖啡和茶葉,還有一些乾果。
他說:“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就將就一些吧。食堂和浴室在隔壁帳篷裡,晚飯時間,我會來叫你。順便帶你去看一下浴室。這裡的浴室是公用的,沒有浴缸,只能淋浴。浴室雖然有門,但卻沒有鎖,因為這裡都是男人,大家平時都無所顧忌。你去洗浴時,告訴我一聲,我會讓他們避開這段時間。”
還沒等安琴道謝,他又退出門外,走了。
好半天時間裡,安琴一動不動地斜躺在床上,頭靠著牆壁。不知為什麼,在這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帳篷裡,她逐漸感受到了一種家的傷感和親切,因為這是羅澤居住的地方,雖然此時他不在場。
也不知為什麼,她一躺在這張床上,過去未曾想起過或被刻意拒絕去想的事情,都紛至沓來,一一浮上腦海。
其實,她早在羅澤愛*之前便已經愛上了。這是一個深藏心底的秘密。
那一年,宜城的媒體瘋了樣傳播著關於羅澤的奇聞。一個詩人,有著豐厚的家庭背景,再加上他的一些“壯舉”,經媒體一炒,他自然便成了名人。
雖然,她討厭那些趨炎附勢的女人,喜 歡'炫。書。網'往有錢又年輕的男人身上粘。但她畢竟也是個女人。羅澤的傳聞先引起了她的好奇,後來,當她遇見羅澤後,才真正感覺到這確實是個讓很多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男人。
那是個夏天的晚上,小路的一群大學同學心血來潮,租了宜城一家舞池開同學會,費用大家分攤。但有一條規定,就是每人必須得帶上自己最喜 歡'炫。書。網'的人。那個人可以是配偶、情人、戀人、朋友,反正不能隻身參加,否則,那人就得請客負擔整個同學會的開銷。
為了這條規定,也為了免去獨自承擔那筆費用,小路當然不惜死纏爛打說服安琴同行。那時候,他們是公開的戀人。
她不知道竟會是在這樣的場合遇上他的。那晚,她和小路坐在人群中,他混在另一群人之間談笑風生。身邊不知是誰用手指了指說,那人就是羅澤。
如傳說中的人物,突然降臨眼前。
她發覺身邊的女孩子都漸漸加入到那個群體,那邊喧鬧聲不斷。
而她卻坐著不動,自始至終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上。
會議開始。組織者發言。然後每一位同學發言,介紹自己目前的工作單位以及一些近況。可這一些,對於安琴來說卻置若罔聞。這個同學會和她本來就毫不相干。她只是受小路的邀請,她是他的女朋友。
那麼他呢?那個傳聞中的男人,他又是受了誰的邀請?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前來?情人,戀人,或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