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母親雖一起時日不多,可她的品格我是再敬佩不過了,一聽得她受了大罪過,我只恨不得能以身相替。你母親是多麼慈善的人,想來也不願為著此事,叫咱們三家從此反目,親戚也不成親戚,骨肉也成了仇人……”
盛紘邊拭淚邊感動,差點就要點頭說‘是呀是呀’,忽聞側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冷笑,只見明蘭緩緩走到康晉身邊,微笑道:“康家表兄好。”
康晉生性老實,還帶著幾分懦弱,自母親被拖出去後,他始終縮著站在角落暗自催淚,聞言不由得一怔:“盛……表妹也好。”
“我年紀小,不知往事。”明蘭幽幽道,聲量卻清脆高亮,“今日聽老夫人說的這些,好生感動……”她忽譏嘲一笑,“差點以為將我爹爹撫養長大,延請名師指點,教以科舉中榜,聘妻生子的,不是我祖母,而是你外祖母了呢?”
盛紘臉上一紅,若說岳母待他慈厚,那嫡母對他更是恩深如海,自己不為受害的嫡母討回說法,卻因著岳母的情分而放過害嫡母的兇手,到哪裡也說不過去。
他一張臉皮早在官場上練透了,情感轉換十分流暢,立刻收斂起感動,長嘆一聲:“岳母待我好,我如何不知。可人倫綱常,萬萬沒有放過害母之人的道理。只盼岳母見諒。”
王老夫人冷不丁被狠狠譏諷,還一言正中關鍵,眼見盛紘剛有些動搖,卻功虧一簣。
她咬了咬牙,繼續投入感情:“好女婿呀,那兩個糊塗的實是犯了滔天大錯,可她們到底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千不看萬不看,看在我的老臉上,你好歹寬宥一二。往後的日子,她們吃素齋戒,青燈禮佛,替你母親誦經祈福。你說如何?”
盛紘遲疑:“這個…怕不妥罷…”這個提議他們父女早就討論過了,被明蘭一口否決。
明蘭心中鄙夷,鏗聲道:“倘若祖母能恢復往昔康健,我也願意至此之後吃齋誦經。我盛氏滿府子孫受祖母深恩厚德,只消祖母能好,我爹,我兄長,我姐姐和嫂嫂們,哪個不願吃齋唸佛?就不勞煩姨母了!”
盛紘連忙挺起肩膀:“沒錯。孝乃立家根本,盛家子弟各個心中牢記,茹素誦經替母親祈福,這是本份。”
明蘭添上一把柴:“更何況,適才姨母離去之前,滿嘴懷恨之言,天曉得在菩薩面前她會求些甚麼!別咒我盛家滿門不得好死就好了!”
盛紘也道:“尚未贖罪之人,有何顏面侍奉佛祖,也不怕汙了佛門清靜之地!”姿態一定要高,他可是做了幾十年孝子的。
聽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王老夫人怒氣暗生,“那你們說,到底該如何處置?!”
盛紘捋須不語,一臉沉痛的側過臉去,明蘭當仁不讓,“我家太太不知其中隱情,還可另論,可姨母找人制毒,誆人下毒,端是要人性命的狠毒之舉。人證物證俱全,再無推脫抵賴之理。處置簡單的很,三尺白綾,或是一杯鴆酒,拿命抵了就是。”
王氏縮在劉昆家的後面,小小的鬆了口氣。王老夫人卻嚇了一大跳:“你要取她性命?”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明蘭斷然道。
王老夫人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立時半暈過去,王舅母趕緊去掐人中,王舅父怒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厲害!開口閉口要人性命!便是你姨母死了,你家老太太也不見得能痊癒!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姨母已認了錯,何不網開一面?”
明蘭不肯放過躲死的老爹,用力拽盛紘的袖子,大聲道:“爹,你倒是說話呀!”
盛紘只得板起臉:“舅兄此言差矣,你妹子的命是命,難道我母親的命就不是命。照舅兄的說法,只消認錯即可,那菜市口何必殺那麼多人犯的頭?!”他實不願和岳母作對,便道,“岳母身子不適,此事就由舅兄做主罷。我母親總不能白叫人害了!”
王舅父口才不如妹夫,兩句話就叫問住了,王舅母幫丈夫出言,溫和道:“何必這般劍拔弩張,到底親家老太太還沒不測不是?”
明蘭點點頭:“我們盛家亦非蠻狠無理的。倘繳天之幸,老太太活了下來,我爹也不會要姨母抵命。不過太醫說了,那白果芽汁很是厲害,就算救回一條命,也難保手腳不癱麻。若真如此……”她冷笑一聲,“就請姨母拿手腳來抵!”
王舅母倒吸一口氣,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心狠,加上她本來就不誠心替大姑子說情,當下便沒了言語。見兒子兒媳都沒用,王老夫人只能‘悠悠醒轉’。
既是求情無用,她便沉下臉來:“姑爺如今出息了,家業愈發興旺,不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