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她彷彿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急忙向客人道了別,待要轉身回到屋裡去,卻在那不經意的一瞥中,看見了站在安全通道門邊的他。由走廊盡頭的天窗裡透進一點稀薄的日光,恍恍惚惚地照在兩個人的身上,然而也已經足夠了,足夠他們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心旌神搖。
悄悄走掉的一年時光,又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他輕輕地喚道:“董湘凝…”情意綿長的呼喚,不想卻被衝出房來的盧詠怡攪了一個七零八落,“董湘凝,你快來看看,寶寶哭個沒完沒了了…”急匆匆地說完以後,似乎也怔住了,“那個…怎麼會是你?”
進得屋來,並不寬敞,因為到處偶堆放著衣服還有布料,她快速地走到客廳左邊的一間房裡去,輕聲叫道:“盧詠怡,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寶寶的衣服不能勒得太緊了,他不舒服自然要哭的。”他站起身來到門邊去默默地看著她在小心翼翼地哄著小孩子,盧詠怡已經衝了茶過來,停頓了片刻,才走上去抱過了孩子,“你們聊,我帶寶寶去小花園裡轉一轉。”
就那麼象旋風一樣帶著孩子消失了,陡然空下來的房間變地安靜了許多,兩個人不免都有些尷尬。
黃昏還沒有來,太陽邁著遲緩的步子,慢吞吞在地平線上晃盪著,天地在這一刻變地模糊曖昧起來。暮藹沉沉的香港,猶如嬌媚的少女,還處於那含苞欲放的羞澀裡,亟待再過個一時三刻華燈初上,那沉睡一天的美人方才真正豔麗起來,顛倒眾生的美麗,魅惑人心的妖冶,卻已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的了的。
倒底還是他先開了口,“你不是去英國讀書了嗎?前不久,我曾經去了英國的學校裡,你卻不在那裡…”她站在窗邊,從二十層上眺望著外面的滾滾紅塵,好一會兒才道:“盧詠怡她懷孕了…初期不是很穩定,差一點兒流產,一個人嚇地要命,我便過來了…現在她給人家做衣服,我便照顧著小孩子…只是,你怎麼會來?”
他坐在沙發上,默默地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緩緩地道:“你說你要安靜一段時間認真地考慮,我就每天在澄園裡等著,期盼著你有一天會象電影裡似的突然出現…可是整整一年了,你也沒有回來…我找遍了所以可能的地方,卻都沒有你的訊息,就是董凱鈞那裡我也去了…我本來想著,你會不會回到他身邊去呢?其實我是很膽戰心驚的,然而他那裡也沒有…董湘凝,我這個人是壞地十惡不赦了,可是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她的背影微微顫抖,“可是我…我根本配不上你的…那一年在聖誕夜,董湘瀅去了瑞士度假,董凱鈞被同學叫了出去,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那一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後來有個人悄悄地走進我的房間裡來…我嚇壞了…可是我根本敵不過那人的力氣…我…”
曾經被人侵犯的噩夢,是從來不曾也不敢對人提起的,就是一年多以前毅然離開時,也沒有對他說出來,因為還是有莫名的羞恥緊緊地纏繞在心上,驅之不散。他在盛怒之下的咆哮,一下又一下地刺在她的心上,每一下,都只如萬箭攢心。
隔了一年多的漫漫長路,他終於走到他身邊去,試探著撫上她的肩,“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的緣故…我本該盡我所能幫你走出從前的陰影的,可是我以為你是和…董凱鈞…我是因為嫉妒,嫉妒你愛著旁人,嫉妒你和我在一起卻總是想著以前的人…卻不是因為…我曾經說過的那些混丈話,我求你千萬不要再放在心上…”
她回過身來,仰頭望向他,在那愈發昏暗的暮色裡,惟見那雙眸如秋水一般清澈,明亮地照到他心裡去,“你難道真的不介意嗎?”長久以來執著於這個答案,卻一直不敢問也不能問的,她本來以為可以瞞地住?但是這種事,又豈能瞞地過?
他在拼命地搖著頭,可是她卻彷彿看不見的,依舊尋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其實最初的時候,我也以為那個人是董凱鈞,可是後來我知道不是的…我整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將近一個月…直到我跌倒在浴室裡,血流不止。送到醫院裡去,醫生說是…宮外孕…我簡直要瘋掉了,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那個孩子…最後我選擇了自殺…”
儘管已經事隔多年,他依舊嚇地膽戰心驚,不由得緊緊她將擁進懷裡,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心,直到她漸漸地平復下來。半晌,才接著道:“可是,我沒有死成,就住在那醫院裡,直到有一天晚上有一個人悄悄地來看我。是董凱鈞要好的一個同學,平常幾乎不怎麼說話大家都說有些病態的一個人,原來竟是他。他以為我睡著了,在床邊小聲地懺悔,說他有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