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尋隱者不遇,屢次。感傷使我不覺憶及古淨塵,分別已近一年了,不知你在他鄉還好嗎?
儘管我孤獨我感傷,可我更瞭解我的處境。我是不會輕易失掉自己應有的一切的。所以我試著交好同事們,可大家並不買我的帳,他們之間似有派別之分,我根本分不清誰和誰是一個派別的,我也不敢跟他們太多說話,怕一不小心把他們得罪了。為了避免我透露他們的秘密,他們對我的言談也似乎總是東拼西湊,就好象一些電影大師在以‘蒙太奇’手法和我對話。
我致信‘活水’說:在我的周圍,羅布著荊棘和石子,我真的擔心有一天我會傷痕累累。
活水的回信依舊謬謬數語:我覺得人的存在就好象綠葉與紅花,只有在綠葉的陪襯下,紅花才顯得分外奪目,但是如果綠葉喧賓奪主,那麼紅花當然慘淡。而慘淡與奪目都好,有綠葉怎能沒有紅花?葉子會落的,花也會凋,紅與綠的交相呼應其實只消等待有一方的暫時敗落而另一方興盛,事物是永恆運動相對靜止的,這是辯證法,所以感覺心情擁擠就去山野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也許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改變,黑夜變成白晝,烏雲會散去,天空將露出太陽的臉。
因為活水的建議,我決定到鄉下奶奶的住處待幾日。
奶奶住在敬老院。她之所雙擁有四個兒女而孤單漂零,這中間是有故事的,奶奶曾一心指望四叔養老,於是先後從家中趕走了大伯、二伯和爸爸。不料,四嬸上門以後,婆媳不和,而且是不可調和的矛盾,爸爸就主動接她到我家。可奶奶不甘心寄人籬下,不甘心她的房子和一切都歸四叔四嬸,加之她懷疑兒女們不孝,屢次上訪,使爸爸傷心透頂。最後,法院裁決將奶奶判歸敬老院。不想奶奶竟欣然前往,為此爸爸連續三年拒不登門看望奶奶。
敬老院所在的那座山色怡人的村子,正是生我、養我的故土,我離開了十幾年,歲月延伸了它的一切,奶奶也從一位花發的中年婦人變成銀髮老人。
現在,奶奶正戴著爸爸給她的老花鏡,細細地作著針線。她在做一個嬰兒的兜肚,她說是為我的孩子做的。我瞧著那漂亮的小東西,笑出了淚水,我說奶奶,我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呢。可是奶奶只是自顧自地說,她老了,也許不久就拜別塵世了,所以必須在能夠做的時候了卻心思。奶奶的話讓我心酸。我理解奶奶,她一輩子辛辛苦苦地做人,中年喪夫(兩次),又送黑髮人(我唯一的姑媽),老年又沒有兒女陪伴,她的孤獨就象那輪停泊在視窗的月亮。
我為奶奶洗了頭和腳,之後又修好了指甲,這使奶奶由衷高興,她要我多留幾天。5
我沒有料到張若璧會找到奶奶這裡來。
週日,我牽著敬老院那條德國‘黑貝’,在房子後面那鋪滿了積雪和朽葉的山坡上踱步,這時,有幾隻
寒冷的鳥兒掠過藍得很徹底的天空。
張若璧就在此刻出現了,他揹著挎包,站在一條幹涸的山溪對面衝我招手,方正的臉孔上堆滿了笑意。
一個孤獨的散步者的遐想,他說。
想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是多麼地愜意!我說。
我來了,就是兩個,他說。
有和無在乎心念,我說,我眼中有你而心中沒有。
你敢說?他急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轉移話題說,因為已決定放棄跟他的交往,我不想跟他過多糾纏。
才到,他依舊注視我的臉:奶奶說你在這兒。
你該稱呼水奶奶。我生硬地說。
一樣的,他笑著說,該不是因為我的態度,你就遠離塵囂了吧?他以為我為情所困。
我訕笑了一下說:張若璧你以為你是阿蘭德隆還是高倉健?可以令水凝失意之際像個狹隘者一樣,找一個感情的避難所?
不是像不像,他說,女孩子的心眼兒都小。
那麼你註定要失算,我說,你看見山上的雪了嗎?它們未必因為陽光才融解,有時候一隻四腳獸的體溫也可以使然。你別再用大凡現象來框定我了。
這麼說,你是遇見了四腳獸?是什麼樣的四腳獸?長得像我一樣英俊嗎?張若璧從山溪對面跨了一步,來到我近前:我專會打四腳獸,你知道武松吧,他是我舅舅。
我被他逗得忍俊:不要搞錯了,武松在宋朝,你可在今代,中華人民共和國時期。
張若璧說,誰還說過一個古代英雄的精神會朽掉嗎?我是指他的精神可以作我舅舅。
還有人把精神當作舅舅的?我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