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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死亡邊緣的廠子救活了;媽媽的原單位改改制,媽媽由於退休較早,因此,享受事業單位機關的編制待遇,工資便正常發放了;我們家的債務雖還在,可畢竟有了點希望,一家人都有些喜不自勝。更令家人快慰的是,水澄假期帶回一個黑龍江公主嶺市的女孩,而且秀氣得很。水澄自鳴得意地說,這個女孩子離開公主嶺後,公主嶺就該換名子了,叫‘無鹽’嶺,因為這個女孩是那裡最漂亮且唯一漂亮的女孩。水淵說他太誇張,說是他的未來女朋友一定比這個女孩美上百倍,要是天上的大雁看見了她,就會自動掉下來,一頭摔死在地上,要是水裡的魚發現她了,就會老老實實地潛進水底,再也不敢出來了。水澄也不甘示弱,他背了一句順口溜:公主嶺女孩背形美,扭過頭來嚇死鬼。然後他說,你看你未來嫂子扭過頭來的樣子,像花朵一樣。水淵作出深信不疑的樣子,眼睛在女孩身上搜尋了半天,扭頭跟我悄悄說,姐,我敢保證,她將來會胖,而且很胖。說罷,他露出一臉的壞笑。最後,他假模假樣地對水澄說,他將會照嫂子的樣子找一個好女孩。

1999年裡的一天,我忽然接到‘夢軒’出版公司的電話。對方是位長者。長者足足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勸我不要為人太悲觀,列寧不是說過嗎,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而且又教訓的口吻說,成熟的穀穗總是低垂著頭,想當初我們那一代中有才能的人有的是,還不是要老老實實下鄉,坐牛棚?一個人的成長曆程是緩慢的,曲折的……諸如此類,言外之意:我的作品個人意識太濃,大眾意識太少,而且太注重自由發揮而缺乏文字規範,譬如說一個名詞,在我的文章裡常常要用作動詞。

我從老者的話語中早已品到了拒斥的味道,所以我乾脆打斷他說:“流眼淚的人不定是為了傷心的事;昂著頭顱的穀穗或許並不是因為不成熟,而是體格好,風雨吹不倒;一個人的作品如果不是因為‘我’而有感於外物,他一定是個文學騙子。我只能非 常(炫…書…網)遺憾地說,您還遠遠不能懂我,您讀到的只是我的外殼。

老者最後還是嘆息說:年輕人哪!

我笑著回敬:老年人哪!

對方啞然失笑。

命運彷彿有意令我不快樂的日子聚在一起,‘夢軒’公司剛剛拒絕我的稿件,‘信達’公司又來了。‘

‘信達’公司是鄰市最大的出版部門,是文化局的下屬。主管編審的是一個典型的官場後起之秀。他邀我一起吃飯,誇談了我文字的流暢與優美,又批評了我文中滲入的濃濃的重濁感。酒酣耳熱,他才問我,準備出多少錢來出版這本散文集?我說,你們需要多少?他吞吞吐吐的,似很為難地說,你知道:你的文字裡行間充斥著一種淡泊人生的味道,這種文字是有違大氣候,逆潮而上的,照例我們不接受。

我說,毛主席不是說過‘文藝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嗎?我只是宣揚人要善於看待和接受磨練,而不要急於求成。真不知道你的字典裡關於“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怎麼詮釋呢?

這……我的字典?對方笑了:你做人是不是太尖銳了點?我看我們還是乾杯吧?

好,這一杯祝您仕途順利,飛黃騰達!我舉杯說,至於我嘛:祝願我再不要遇見那些唯利是圖的出版商——一句話,除了必需的費用,我的口袋裡只有風塵。

你這樣說就是挑剔我了,對方說,但是我也沒辦法。

我非 常(炫…書…網)理解你,我嘲笑地:這頓飯謝了,改天請國家財政部吃飯,反正錢都從那裡出,你只是它的代言人而已。

你這樣做人不行,他說,現在不適宜了。

我不是這個社會里的真正意義的成員,我說,所以不喜 歡'炫。書。網'拘俗禮。

就這樣,我失掉了第二個機會,不久後,另外幾家出版部門也紛紛來信或來電話告知我不能採用我的作品,但如果肯自費除外。

這對於我來說打擊著實不小。試想想,工作沒有著落,是因為我沒有門路和足夠的錢,我已萬分失落和感傷,加上我唯一的愛離我而去,一個人面對迷惘人生,多麼孤單無助!偏偏我唯一的精神寄託——文學又對我緊閉著門!為此,一連數日裡,我時常會在一個人思緒翩然之際淚雨涔涔。這種心情之下,我感覺一切都空了,無寄了,所以人也削瘦多了,媽媽心疼我,帶我到醫院檢查發現我有點神經衰弱,於是每天陪著我嘮閒嗑。聽說電視臺有人想錄用我,她勸我努力一把。我說我總覺電視臺不是我的,一定會有什麼事,令主任不得不辜負我。

果不出所料,年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