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大娘不是病死的嗎?什麼日日殺一人?什麼剜人心?我是妖魔沒錯,但我從來沒有害過人啊!陸郎,你手中孩兒絕不是妖魔,她和你一樣,都是神啊!”
妙歌咬著唇,淚如雨下。
許是身體的痛楚逼得她再也無法開口,唯有流著兩行清淚望著父親,希望他能讀懂她眼睛裡的清澈,卻只在他一灘死水的眼睛裡,讀懂了嫌惡和冰涼。
這就是我的父親,我一直都知道。
“這魔障噬心成形,煞氣太重,我們除它不得!”一個老道士接過妹妹,唸唸有詞了許久,又將她還給父親。
父親眉間凜著一股絕然,將妹妹高高舉過頭頂。
火凰初初降世,要在鳳蛹中孕育七七四十九個周天方可凝魂聚氣,一旦碎裂,便是魂飛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拼命想撲上去,卻發覺自己的渾身無力,離開床畔,立刻摔倒在地。
“不要!”
妙歌跌撞著滾下床,拼勁氣力抱住他的腿,“你相信我!最後信我一次!她真的不是妖魔,她是你的女兒,她是金翅火凰,她是神族的公主!”
父親一腳踢開她,不帶絲毫遲疑,將手中花苞狠狠向地上摔去!
羽鱗應聲而碎,女嬰的啼哭聲頓起。
妙歌失了魂的坐在地上,看著妹妹七孔滲出紅色血液,流不盡似的,暈出一層又一層,而她小小身體漸漸趨於乾癟,如同百歲老人,枯槁如柴。
“她果真是妖魔啊!”穩婆和幾名小婢嚇的抱頭鼠竄,連降魔道士亦向後連退幾步。
“你會後悔的。”
妙歌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你一定會後悔的。”
是的,後來他悔斷肝腸,但在一千五百年後,他終是選擇一錯再錯。
父親神色冷漠的從懷中拿出一隻玉笛,我認得,竟是天魔宮裡那隻。
笛聲悠揚而起,妙歌渾身痙攣的縮在地上,痛徹心扉之際,努力抬起頭。
臨別一眼,她依舊溫柔的望著他,帶著淡淡的、溫潤的笑意。
一如當年,琅華山巔,驚鴻一瞥時,那傾心一笑。
傾心一笑,從此,一笑驚心。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即使父親當年不用封魔笛,一樣能置妙歌於死地。彼時的她,早已心神俱傷,修為盡散,墨恆看似多此一舉,實則另有深意。
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引出伽彌羅。
精妙的佈局,往往恰到好處。
當伽彌羅尋著笛音趕到時,入目的便是血色成殤。
我無法描述那是怎樣的一種憤怒,滾滾真氣護住她的心脈,他抿著唇,不說話。轉眼望向周遭眾人,那雙往日淡然的眼眸,此刻如同鬼魅般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不過彈指一揮間,陸家滿門屍骨無存。
終究,我可鄙的私心生生將度厄法師所言,悉數成真。
那一日,正是十月初九。
悽悽冷夜裡,天空紅芒驚現,火凰展翅遨遊於九天之上,漫天繁星紛紛避讓,人界下起一場奢華至極的流星雨。
天帝膝下最寵愛的小兒子,終以渡劫飛昇,得成上神之尊。
“對不起……”妙歌氣若游絲的伏在他懷裡,笑著說。
“你對不起的不是本尊,是你自己!”伽彌羅牙關緊咬,掌中真氣源源不斷的流瀉而出。
“別再浪費真氣了,求求您,拿來救我的孩子,我死有餘辜,但她沒有錯……”
“莫說救不了,就算能救,也絕無可能!”
“那我陪她一起死。”妙歌封閉心脈,強行逼散他的真氣,縱然他二人內力懸殊天壤之別,但當一個母親為救孩兒時,那股力量不僅可以感天動地,更足以毀天滅地。
“生死攸關,你以為還像平時那般與我撒嬌鬧情緒嗎?”伽彌羅攥住她的手腕,氣的渾身顫抖,“你究竟將本尊置於何地?”
“求您,救她!”
“……”
“求您,救她!”她機械的重複,羸弱的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哀求,“魔尊您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救她!難道,您真忍心看著妙歌死不瞑目嗎?”
“好!我答應你!”伽彌羅暗暗咬牙。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喜極,像往日那樣伸出小手指。
“本尊說到做到!”他勾住她的小指,“我伽彌羅以魔神之名立誓,不論付出任何代價,定保她一條性命,如若不然,當自絕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