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和你打賭,寶丫頭一定能找到歡兒的,你信不信?”
“不可能。”高臺上驀地多出一道白影,琉毓撩了撩素白袍角,在她身畔坐下。
“哼哼,走著瞧。”鬼姑娘彎著胳膊肘搗鼓他一下,“我挑的兒媳婦,絕對不會錯。”
琉毓皺起眉頭,沉聲道:“夫人,我已經告訴過你,歡兒會死在她手上的。”
鬼姑娘打了個哈欠,將腦袋歪在肩膀上,懶懶道:“得了,我死在你手上的次數還少麼?有些話憋在心裡不吐不快,歡兒從小到大,你這做爹的太過嬌寵了,嬌的他不知人間疾苦,寵的他不懂眾生百態,一旦離了你,我看他和廢物沒什麼兩樣。”
琉毓神色微凝,她突然又道:“你可知當年我是如何千里挑一,挑中你的?”
她這般跳躍的思維,琉毓至今也跟不上,只能道:“你不是說,你我心有靈犀一點通?”
“拉倒吧!”鬼姑娘伏在他肩頭笑的一抖一抖,伸出食指戳他腦門,“其實啊,是我偷偷在你面具上動了手腳,抹了一些花蜜上去,當時你腦袋上飛了好幾只蝴蝶,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哈哈哈……”
琉毓臉上一白,隨即淡淡勾起唇角,苦笑著搖了搖頭。
寶姝先是隨著人群扎堆而走,因為街道縱橫交錯,走著走著人便散開了。七拐八拐的不知拐了多少次彎,估摸著離主道越來越遠,身畔竟然空落落的。
正打算往回走,驀地看到河岸上站著一個人。
既沒穿斗篷也沒帶面具,如瀑白髮生生晃了她的眼,不是琉毓是誰?
寶姝一腦門冷汗,驚的拔腿便跑,腦子裡突兀閃過靈犀鏡的事兒,又急忙折回去。腳下踟躕了半響,終是硬著頭皮走上前。
掀了面具,她囁嚅道:“公公,您不是在閉關麼?怎麼會在這裡?”
琉毓望她一眼:“你婆婆喚我出來的。”
寶姝不敢抬頭,衣腳揪啊揪的快要扯破了,才將靈犀鏡的事情結結巴巴的告訴琉毓。末了,她補充道:“那面鏡子我命重明埋在園子裡的月桂樹下,依您之見,該怎麼辦?”
琉毓始終不說話,寶姝的心越來越沉,心想自己定是闖下了大禍。
“無妨,”半響,他道,“你且不要告訴歡兒,這事兒我來處理便好。”
寶姝點點頭,無話的站在岸上,想走又不敢開口,倏忽一把匕首闖入視線,她心下一顫,趔趄著向後連退幾步。
他難道要殺了自己不成?不可能啊,以他的修為,哪裡用得著匕首?
寶姝腦子裡飛快運轉著,定了定心,抬起眸子不解的望向他。
“不久之後,雲海將會有大事發生,”琉毓將匕首遞給她,囑咐道,“歡兒這人太重情意,我放心不下,這柄玲瓏刺你且先收著,必要之時,拿來保命。”
寶姝訥訥無言,許久才慌亂的雙手接過。
又是大事,她現在最不能聽見什麼大事!況且,她法力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計,公公為何不給容歡反而給自己?滿腹狐疑,她卻一個字也不敢問。
不過,公公的心思連夜微都猜不準,以自己這點兒道行,又怎麼可能猜度的出?他既然有此一舉,必然有其深意才對。
思量罷,她低頭應是。琉毓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寶姝將玲瓏刺隱入體內,屈了屈膝,帶上鬼面具轉身一溜小跑。行至人群間,她忍不住回頭一張望,咦,方才那條通向河堤的小徑不是應該向左拐的,怎麼變成右拐了?
正準備回去看個究竟,忽然被哪隻不長眼的猛然一撞,登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撞她的人因為不能說話,只好拼命點頭以視歉意。
寶姝摔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從地上慢騰騰的爬起來,擺手示意他沒有大礙,那人方才離去。她揉著屁股向燈火闌珊處挪步而行,累了,不玩了。
街上隨處可見鬼面具和黑斗篷,因為距離截止時間還遠,姑娘們皆是忐忑不安,誰也不敢冒然掀開男子臉上的面具。
百無聊賴間,寶姝陡然被一家攤販的燈飾給吸引了,上前仔細看了看,那是一盞四角掛著風鈴的走馬燈,上頭描著一隻笑意吟吟的小豬頭,很是別緻。
抬手將將摸上去,走馬燈的一角卻被另一隻手攥住。
寶姝略帶挑釁的抬起眸子瞪著他,而他恰恰低頭向她望去,兩人俱是一怔。
雖然頭髮被鬼面具染成了黑色,可天下間上哪兒還能找出第二雙這種顏色的瞳仁?旁人興許發現不了他的眼瞳在夜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