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寶貝?”
“我娘從月老那裡借來的,我又從我娘那借來的,是一對兒銅鏡,名叫靈犀。只要兩人各執一面,無論相隔多遠,只要唸咒,便能看到對方現下處境。”
“一對兒銅鏡,名叫靈犀。”寶姝喃喃念著,突然脊背一僵,抱著寶容豁然而起:“靈犀鏡?!另一面不在你手上嗎?”
容歡被她唬了一跳,撫著胸口道:“開什麼玩笑,我送禮當然送一對兒了。”
莫修還在和容歡說些什麼,寶姝心下惶惶,半句也聽不下去。若是不提,她全然忘了這面鏡子的事情……二師兄啊二師兄,你果然又再騙我!
“莫修叔叔,”寶姝打斷他們,“公公此刻身在何處?”
“呃……此刻將將日落,理應在閉關吧,估摸著還要一兩個時辰。”
寶姝“嗯”了一聲,莫修笑著對容歡道:“今兒個乞巧節,你娘已經忙活一天了,往年你小子躲的比誰都遠,眼下,不妨帶著姝兒出去玩一玩。”
容歡嘴角抽了抽:“我才不要!那可不是出去玩兒,那是出去被人玩兒的成不成?”
莫修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笑意:“真是枉費你娘一番苦心,”頓了頓,他託著下巴望向寶姝,“寶丫頭不想出去逛逛麼?我們雲海的乞巧節可是別具一格的哦。”
若是平時,寶姝一定興奮的摩拳擦掌,奪門而出,可是眼下她心亂如麻,一心撲在靈犀鏡上。她腦子一團漿糊,搞不明白夜微的用意,又忽的想起只要他願意,便能隨時窺探到自己的一切,不由一陣心慌。
半響沒有應聲,容歡以為她在失望,忙道:“走吧,去看看也無妨。”
根本不容她反對,奶孃識趣的將寶寶抱了去,換好衣裳,容歡牽著她出門而去。
月上柳梢頭,雲海長街上卻是燈火璀璨,光影如晝。俊男美女穿梭在花市中,愈發美的讓人挪不開眼兒,縱是寶姝滿腹心事,也被眼前美景勾了三分興趣出來。
很快她便發現,人流是朝著一個方向湧去的,遠目而望,似乎有一處高臺。
“噯,那裡在做什麼?”
“情人遊戲。”容歡看都不看一眼,牽起寶姝反其道而行,“我娘折騰出來的,名叫‘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十分無趣。”
“怎麼玩兒的?”
“參加遊戲的情侶們分成兩組,各自帶著鬼面具,披上隱匿法術的黑斗篷,只准露出一雙眼睛出來。男的向左,女的向右,兩人俱不準開口講話,一個時辰內,女人只能摘下一個男人的面具。”
“咦,聽上去,好像很好玩兒的樣子。”寶姝頓住腳步,回頭望了望那方高臺。
容歡扳過她臉,無奈道:“好玩兒?你可知道每年乞巧過後,多少情侶因此分道揚鑣了?”
寶姝楞了下:“為什麼?”
“你看見沒,參加遊戲的大概有上千對兒情侶,千里挑一,是緣分所能掌控的麼?”
“那倒是,不過,總有能挑到吧?”
容歡微微頷首:“自然有,聽莫修叔叔說,我爹孃是第一對兒,爾後還有十幾對兒的樣子。其中有一對兒夫妻,從戀愛那年便開始參加,如今已經做了爺爺奶奶依舊不死心。”
寶姝瞠目結舌了許久,心頭像是有隻小蟲搔著癢癢,反扯住容歡掉臉就走:“來來來,咱們也去參加,不就是緣分嘛,咱倆有的是!”
容歡額上青筋直跳:“咱倆那叫孽緣好不好?”
“甭管啥緣,都是緣啊!”寶姝拖著他大步向前走,靈犀鏡的事情霎那拋諸腦後。有時候她自己亦覺得奇怪,不知道從何時起,她的忘性越來越大。
鬼姑娘一見他們即時笑的合不攏嘴,取過兩套行頭遞過去。
寶姝興致勃勃的接過來,容歡卻是訥訥不動。
他不敢參加,為什麼,自己也說不上來個所以然。
鬼姑娘硬塞進他懷裡,附帶一記白眼兒:“瞧你這點兒出息,整個一隻縮頭烏龜!老孃的遊戲你都不敢玩兒,那老天的遊戲,你拿什麼去玩兒?”
容歡心頭一震,遂揚起下顎道:“玩就玩,誰怕誰啊!”
垂下視線,寶姝壓根兒沒在意他們母子倆在玩兒文字遊戲,已經兀自披上了黑斗篷,帶好鬼面具,煞那間隱去了所有氣息,連頭髮都與旁人一般樣式。
鬼姑娘一聲令下,兩方陣營一左一右浩浩蕩蕩的出發。
她鬆了口氣,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盅一飲而盡,揚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