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送我個麻煩,本大爺現下,回你一個更大的麻煩。
還望師兄笑納……
*
懲戒殿幽暗的禁閉室中,一池熱水汩汩翻著氣泡,空氣中瀰漫著硫磺的刺鼻氣味。
夜微剛褪下外袍入水,便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不由得愣了楞神,沉吟片刻,復又苦笑一聲。想來,碧凝定是失敗了,不僅如此,還惹的容歡少爺發了火。
夜微闔上眼,手勁催發,身上的寒功全數被他溢位體外,午後這段時光陽氣極盛,他很喜歡這樣泡在溫泉裡。還好,做鬼的雖然不怎麼待見陽光,多泡泡熱水還是很'炫'舒'書'服'網'的。
只可惜,這熱水暖的了身子,如何能暖的了心呢?
夜微逸出一聲嘆息,收攏的眉峰漸漸舒緩,有些自嘲的抿起薄唇。這龍族公主,他承認自己有心拉攏,但絕非要犧牲掉誰的幸福不可。
一來,蒼桀與容歡這份兒兄弟情意,雖是他苦心經營得來的,卻也是他極為珍視的。畢竟這世上肯拿真心待他的人,不多。
二來,想他夜微,還不屑於用這種手段。幫碧凝,不過是看在她一片真心的份兒上。況且,他也盼著容歡能被情愛磨練磨練,早日收收心。若是永遠這樣浪蕩不羈,小孩兒心性,日後,如何跟著他打仗呢?
“唧唧。”
夜微紛繁的思緒戛然而止,訝異的睜開眼,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聲響?尋著源處抬起眸,透過頭頂一方檀木天窗,他似乎看到一隻禿雞。
莫不是屋裡光線太暗,他看花眼了?
這第七重天上結界套結界,如何能飛的上一隻禿雞?
下一刻,他確定自己絕非眼花。因為那禿雞居然站在檀木天窗上使勁踩,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只聽“啪嗒”一聲響,竟將天窗生生踩塌了半截,隨後,從樑上直直摔下來!
等他回過神,那隻不速之客已經撲閃在翅膀水遊起了雞刨式。
夜微啼笑皆非,正想伸手將它抓過來看個究竟,忽然又有一隻不明物體從天窗掉落,生生在水池中砸出一個坑,水花四濺,逸的滿地皆是。
等他看清楚來人是誰,素來喜笑的夜微徹底笑不出了。
“總算逮著你了,你大爺的,可真讓姑奶奶我好找啊!”寶姝抹了抹臉上的水,倒提著那隻禿雞,鬱悶之下,平時難得說的髒話也一不留神蹦出了口。也不知這禿雞是不是吃錯了藥,上躥下跳的,擾了別人談情說愛不說,這會兒竟連房頂都給人家踩塌了。
她拾起水面上一截浮木,透過房頂破洞灑下來的微光,入眼的竟是金漆瑪瑙,心頭登時涼上半截。再看這間屋子,似乎沒有大門,只在高頂一隅嵌上一扇透氣用的天窗。因此,這裡光線晦暗,霧氣繚繞,影影綽綽,陰怖森森,活活一處鬼宅。
寶姝胸部以下全浸在熱水裡,卻依舊感覺掉進了大冰窖。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計,先閃為妙!她一手提著禿雞,一手摸索著像池邊走去。
越走到沿邊光線越暗,雙目被硫磺燻的眼淚汪汪,無奈之下,她只能閉目前行。一路走來一路摸,摸著摸著,寶姝似乎摸到了一塊兒滑溜溜的板子。
這板子觸感極好,戳了戳,略有彈性。
再戳了戳,板子似乎微微顫動了下,帶著些許起伏。
寶姝好奇不已,不安分的小手繼續向下滑。
“唉~你可確定,再往下摸一寸,你能否負的起這個責任?嗯?”
夜微悠悠開口,語氣頗為哀怨。
“啊!鬼啊!”寶姝噌的縮回手,一個趔趄撲騰在水裡。剛嗆了兩口水,腰際驀地被一隻手臂穩穩環上,繼而旋轉回身,跌進一個寬闊厚實卻不怎麼溫暖的懷抱中。
原本刺鼻的硫磺味,瞬間被一股她完全不熟悉的味道替代。不知道是薰香還是體香,燻的她一陣恍恍惚惚。而她的側臉,正貼在一片光潔細滑的胸膛上,她清晰的聽見他的心跳,有些急促。
“夜…夜微師兄?”
“是我。”
“怎麼是你啊?”
“難道,不該是我?”夜微鬆開手,卻發現她整個人沒了腳似的,軟軟的直往水裡滑,只得無可奈何的又將她撈上來。
他本打算不出聲,讓這丫頭跑了也就算了,省的與她坦誠相見徒惹難堪。哪知,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現下的光景更讓人無語。想他夜微活了千把歲,竟然被一隻黃毛小妖精在十二個時辰之內連吃兩次豆腐,教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