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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微微一笑,仇獵迎上前去。“您好,弗朗索瓦夫人。”

她看見仇獵走近,優雅地揚起手。“有勞年輕英俊的男士,陪我這個枯燥無趣的老太太,度過一個不算短暫的應酬之夜,沒有攪了你原有的約會罷?”

仇獵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禮貌一吻,然後將這隻並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堅定之手,擱在自己臂彎之內。“這是我的榮幸,夫人。”

現在他知道大哥為什麼會遣他出面應酬了。換作旁人,這將是極乏味的一晚,無論說什麼,大抵都有班門弄斧之嫌。畢竟,這位夫人有著傳奇般的(炫)經(書)歷(網):商業鉅子的惟一繼承人,自賓西法尼亞大學畢業後,毅然放棄繼承權,投身到自然科學研究中去。沙漠、草原、叢林、高山海洋,她的身影足跡遍佈全世界。後來,她有幸嫁給一位全力支援她事業,愛她勝過一切的丈夫。直到她四十五歲那年,她丈夫在飛往阿拉斯加冰原探望她的途中,飛機失事亡故,她再次毅然放棄一切,迴歸萬丈紅塵,只為保住丈夫留下來的環保型化工廠。

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仇獵是佩服她的,佩服她舉重若輕,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想,這不會是一個無聊的夜晚,他們會有許多共同語言的。

到達世紀廣場西側,舉辦攝影展的博物館現代藝術展廳,一種原始、狂野甚至帶有{炫}殘{書}酷{網} 美麗的視覺衝擊,迎面而來。

極致的動態,沉默的靜態,爆發的瞬間,垂死的掙扎……大自然中的動靜之美,被濃縮定格在一幀幀照片中,讓人屏息,不自覺地敬畏。

“能又回到他們中間,哪怕只是這一晚,真是太好了。”弗朗索瓦夫人感慨萬千。

仇獵展開爽朗笑容,指著一幅大群火烈鳥將湖水映成一片迷人粉紅色的照片,道:

“這是夫人年輕時拍攝的吧?Nikon六百毫米鏡頭加增倍鏡,畫面細膩得連藍天白雲的倒影都清晰可見。我就是看了電影《走出非洲》和夫人您寫的關於納庫魯湖國家公園系列報道,才去了肯亞。”

弗朗索瓦夫人聞言,轉頭凝望仇獵,榛色眼裡有些許意外顏色。

“是的,夫人。”仇獵想起,在肯亞熾熱的天空下,他流下告別初戀的眼淚。那微鹹的液體,迅速蒸發,卻在臉頰上烙下灼傷般的刺痛。“彼時,正是我人生最痛苦時刻。可是,東非大裂谷,讓我感受到自然之偉大。站在懸崖邊上,我突然意識到同地球幾十億年形成的巨大傷口相比,人類的傷痛,多麼微不足道。看到大裂谷孕育出的湖泊和她周圍的生命,我自問:我的傷口呢?能孕育出什麼?仇恨、嫉妒還是罪惡?那時我靈魂裡的一些東西,被淨化了。所以,我沿著夫人文中記敘的路線,展開一場真正探索之旅。”

弗朗索瓦夫人拍拍仇獵的手背,這孩子,曾經吃過苦罷?

“有些東西,(炫)經(書)歷(網)過,便一生難忘。”

是啊,仇獵頷首。(炫)經(書)歷(網)過,便一生難忘。

“啊,黑嘴鷗。”夫人輕喟,“我們科研小組曾救過一隻小黑嘴鷗,用魚肉漿一點點把它喂大,它的眼睛清澈明亮。可是,我們都沒有去親近它,因為它終將回歸自然。”

“可是仍然有母親放孩子去飛的心情罷?”仇獵輕輕問。他的雙親,每次也是帶著這樣的心情,目送他離開。

“是啊,希望他自由,又盼他記得回家的路。”夫人眼中閃過回憶的甜蜜。“先夫,也似寵孩子般寵我,從不阻攔我成個世界亂跑,卻總是在原地接住我倦歸的身軀。”

“您很幸福,夫人。”仇獵握了握她的手。至少,他們相愛相守過,至死,她的丈夫都深愛她。

“和在原地等你的人,分享你的每一次探險,讓她體會你的感受。”兩人踱至一幅兩隻幼獅嬉戲撕打的趣致照片前,“你也會幸福的,我的孩子。”

“我擔心嚇壞她。”仇獵聳肩。曉冽倉皇逃跑的身影,不期然浮現腦海,惹他微笑。

“我相信你有獵人的沉著冷靜和隱忍,更有獵人的機敏矯捷和迅速,必不致嚇跑她。”弗朗索瓦夫人笑謔。她喜歡這個男孩子,倘使她與丈夫擁有愛情結晶,大抵也會同樣出色罷?有她血液中狂野奔放的天性,也有丈夫儒淡包容的秉性。

“借夫人吉言。”仇獵執起夫人的手,輕輕一吻。眼角餘光,掃見一個苗條身影,灰藍色針織長衫,米色褲子,萬年不離身的黑色運動揹包,只是一閃,便混跡人群,不復可尋。是曉冽嗎?仇獵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