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方向。
她翻到了後面,出現了一些人物照。有一張印度女孩的照片特別扎眼。那個小女孩穿著紅色的莎麗,長著一張稚氣的臉,可能只有十幾歲,化了鮮豔的濃妝,眼神卻非常複雜。
然而複雜在哪裡,楊寧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有點哀傷,又有點歡喜。有點驚惶,又有點隱忍。有點難過,又有點感激。拍攝的角度是微微斜著朝下,她好像蜷縮在地上,手裡攥著一張美鈔。
“這也是在印度拍的嗎?”她忽然感興趣了。
“嗯。在加爾各答,一家妓院。她十二歲,是個童妓。”沙蠍忽然抬頭看著她,臉上的神色慘然,似被刀割,“這一張,就是我從ng那個攝影師手裡接過的主題——‘兒童之殤’系列的其中一張,這張照片後來被登在ng的封面上,為我開啟攝影之路。不過,這個女孩……”他頓了頓,欲言又止,過了一陣,才艱難地道,“這個女孩,第一晚接的客人,就是我……”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塊名叫“過去”的傷疤。如果你決定把這塊醜陋的傷疤重新揭開給人看,你首先要考慮的是那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因為誠實這種事,往往都要付出代價。
就好像喊出“國王是裸的”那個小孩,最後可能被砍掉了頭。
☆、第二十章我的選擇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也默默地看著她,眼神裡滿是自我唾棄的悲哀,“我是不是很髒?”這句話,即使他沒有說出口,她已經從他的眼神讀到。
該怎樣回答呢?如果她真的很愛他,答案應該是“我不介意你的過去。”但她又覺得說不出口。如果她覺得他很髒,就應該說:“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但她知道自己的內心不願離開他。
窗外轟然閃過一道霹靂,映在兩人的臉上,都如同未到成熟就匆匆落地的短命果子,苦澀而無奈。
沙蠍忽然打了個寒顫,喃喃道:“好冷。寧寧,你們開冷氣了嗎?”
時值三月,東非的天氣已經開始悶熱起來,但外面狂風暴雨,裡面即使不開冷氣,也很清涼。然而,沙蠍卻像掉入冰窖一樣,突然發起冷來。
楊寧趕緊蘀他拉上被子。無意中瞥見,他的手臂,竟然佈滿了藍色的印痕。
其他人匆忙趕來,阿塔指著那些藍印,結結巴巴地道:“沒有錯……跟我上次見到的一樣。先是經受地獄煉火,然後是寒冰刑罰,最後……血液倒流,痛苦萬狀而死……”
“這世上有那麼可怕的毒嗎?”楊寧憤然道。
“不是毒,是詛咒!惡鬼的……詛咒!”阿塔高舉雙手,“為什麼你們都不肯相信我?”
沙蠍點點頭,“詛咒也好。反正我也罪有應得。”他神態頹然,雙眼漸漸無神,離昏迷只差一步之遙。
楊寧這時真不知道是該恨天還是該怨地,前後兩邊的路都被堵住,沙蠍的症狀又在加深,她覺得如果這世界只要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他不用死,她也會去試。哪管它是科學還是迷信。
她猛然扯住阿塔,急問:“蘇木離這裡有多遠?”
阿塔的眼中掠過一絲驚喜,“你要帶他到巫師那裡去嗎?”
“我問你有多遠!”她一秒鐘都不願意浪費。
阿塔被她的氣勢所懾,想了下,道:“不遠。步行的話,一個小時。”
一小時雨中急行軍。沒問題。她對胖鮑勃和瘦湯姆道:“我要帶他去見那個巫師。你們是在這裡等,還是一起去?”
“你怎能相信那種原始人的迷信?”胖鮑勃攤手道,“我們應該在這裡等待雨停,也許明天,救援就會展開,然後我們再開車到內羅畢,上飛機……”
“他熬不到明天的。我知道。”阿塔很肯定地道,“我見過,我真的見過!再過幾個小時,他就會死。”
“可是外面正在塌方,你們現在出去,很容易被捲入泥石流,扯入大裂谷裡面去!”瘦湯姆焦急道。
“那就是我的命,還有他的命。”楊寧一字一句地道。
一剎間,三個男人的眼睛都看著她。她的眼中如有烈火,熊熊燃燒,這種鬥志,不容逼視。
阿塔首先道:“我跟你去。因為你需要一個帶路的。”
瘦湯姆看了昏迷的沙蠍一眼,嘆了口氣,道:“反正我現在也單身一個,不用照顧老婆孩子。當然要去。”
胖鮑勃撓了撓頭,但最終還是拍掌道:“咱們bigfive小組本來就該同生共死,誰不去誰就是小狗!”
四隻膚色各異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