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假裝沒有了心。
春夜靜寂,落花如淚。明日就要啟程去河西,年華卻在小樓中翻來覆去,無法安眠。她一閉眼,就是烽火連天,屍橫遍野的噩夢。再一閉眼,又看見雲風白渾身是血,悲傷地望著她,對她說用整顆心來愛她。
年華被噩夢驚醒,怔怔地坐在黑暗中。她突然很想寧湛在身邊,只有他的溫暖,他的笑容,才能撫平她的寒冷,恐懼,悲傷。
年華披衣起床,離開將軍府,向皇宮而去。
寧湛御賜了一塊特殊的腰牌,讓年華隨時可以佩劍進宮。這塊建朝以來獨一無二的腰牌,曾讓許多老臣上書規諫寧湛,彈劾年華。他們說寧湛因私廢典,實為不智。說年華不守禮制,擾亂朝綱。寧湛沒有理會,仍是賜了腰牌給年華。年華卻是顧忌頗多,不常用這塊腰牌進出宮。
月色清冷,年華走過御虹橋,沿著太液湖走向承光殿。她本來擔心寧湛今夜不在承光殿,但是遠遠望去,承光殿中燈火通明,有宮女、太監值夜,有禁衛軍巡邏。看這個情形,寧湛應該在。
年華本想直接過去,想了想,神差鬼使地,她決定悄悄進去,直接翻窗進入御書房。曾經,在天極門時,她就總是偷懶不走萬生塔前門,悄悄翻窗進入寧湛的房間,與他開玩笑。再說,悄悄潛入,正好可以看看,號稱武林高手的澹臺坤等人,究竟是浪得虛名之輩,還是真有能耐對付刺客。
念及至此,年華提起身形,足尖輕點,閃電般向承光殿掠去。看準了禁衛軍巡邏的空隙,她輕鬆地潛入殿中。躲開太監、宮女,對她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年華無聲地潛行在御書房屋頂時,無色僧、蓬萊真人正精神抖擻地站在內殿的入口處,絲毫沒有發覺有人潛入。
年華覺得好笑,正疑惑澹臺坤去了哪裡。這時,腳下傳來了澹臺坤的聲音。年華嚇了一跳,難道被發現了?澹臺坤果然是高手!可是,澹臺坤的聲音很細很輕,從御書房中傳來,不像是同她說話,倒像是在稟報事情。
年華疑惑,將琉璃瓦輕輕掀開一點,澹臺坤的聲音大了一些,御書房的情形也能見個大概。
★ 090 算計
年華疑惑,將琉璃瓦輕輕掀開一點,澹臺坤的聲音大了一些,御書房的情形也能見個大概。
御書房中,寧湛坐在御座上,百里策站在一邊,澹臺坤跪在下首。
澹臺坤正在稟報:“這幾日,年將軍沒有異動,只是在準備去河西。”
寧湛道:“她沒有和異邪道有聯絡?準備救雲風白?”
澹臺坤道:“吾輩日夜跟蹤,和她接觸的只有文武官員、京畿營將領、白虎、騎將領、玄武騎將領、將軍府的清客門人,沒有任何異邪道人物。”
寧湛喃喃:“不可能。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朕沒有答應寬恕雲風白,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保全雲風白,就像曾經在蕭德妃事件中,她違逆朕,保全李氏一樣。”
百里策小聲道:“那次,李氏確實無辜。而這次,雲風白確實有罪。年將軍雖然仁慈,重情義,但不是不顧大局,不分善惡立場的人。無論雲風白如何有恩於她,她這次都不會救他。”
“太傅雖然言之有理,可是朕還是不相信她。”寧湛還是不信,多疑本是帝王的天性。自從般若寺回來,他越來越害怕失去年華,也變得越來越疑神疑鬼。邪道妖人最擅長蠱惑人心,說不定她的心智已經被雲風白迷惑,要離開他,背棄他。
太傅雖然言之有理,可是朕還是不相信她……可是朕還是不相信她……
這句話,如同一柄利劍,狠狠地穿透了年華的心臟。年華身形一晃,幾乎跌下房頂。寧湛不信任她,讓澹臺坤跟蹤她?!!
年華懷疑自己的聽覺,她懷疑自己在做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愛人,何時變得如此攻於心計?同枕共衾,青絲糾纏的愛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竟是這般算計她的一舉一動?
一陣夜風吹來,年華心中一片寒涼,麻木。寧湛的聲音從腳下傳來,陌生而冰冷,“澹臺坤,你繼續監視年將軍,明日也跟著她去河西。她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向朕報告。”
澹臺坤垂首道:“吾輩遵旨。”
“你先退下吧。”
“吾輩告退。”
澹臺坤離開後,寧湛撫著額頭,嘆了一口氣,“雲風白不死,朕始終不能安心。等三日後,殺了異邪道妖人祭天,朕的一石二鳥之計才算圓滿,既剷除了李元修的勢力,奪回了兵權,又拔除了異邪道這一隱患。”
百里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