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湛望著年華伸來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神色大變,“你的小指,你的小指……”
“哦,小指。”年華淡淡一笑,道:“我用它去換一件東西了。”
“什麼東西?”
“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寧湛沒有問年華用小指去換了什麼,只是心痛地握住了她的手,“疼不疼?”
年華搖頭:“已經不疼了。據說,小指上纏著姻緣線。小指斷了,不知道姻緣線是不是也斷了。”
寧湛一把抱住年華,緊緊地擁住了她:“不要胡說。你我的姻緣線絕不會斷,你我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
年華將頭埋在寧湛胸前,久久沒有說話。良久,她抬起頭,伸手撫摸寧湛的臉,悲傷地笑了:“不管怎麼,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一陣風吹來,浴池上方的宮燈熄滅,淡藍色的月光灑入天窗,照在水中相依相偎的兩人身上,纏綿悱惻。
第二天,年華去地牢審訊刺客。朔方王宮中的地下囚室中,甬道幽曲迂迴,讓人頭暈。
年華走在昏暗的甬道里,入鼻皆是鐵鏽味和腐臭味,心裡十分後悔沒讓獄卒帶路。她沒有料到,地下囚室的格局竟如迷宮般錯綜複雜。
“蹬!蹬!蹬——”年華的靴子撞擊地面的聲音,在甬道中帶起了一片迴音。年華走著走著,光線越來越陰暗,腳下的路越來越潮溼,四周的空氣越來越汙穢難聞。
“蹬!”年華停住了腳步,因為前面已經沒路了。昏暗的壁燈下,是一面斑駁的牆壁,牆壁旁放著一個半米見方的鐵箱子。甬道兩邊是囚室,囚室中都是空的。
年華轉身回走,誰知地上青苔溼滑,她一腳沒踏穩,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也是周圍沒人,不然還真丟臉。年華暗自慶幸,撐起了身體,準備站起來。她微微抬頭間,一張蒼白如紙,沒有眉毛、睫毛的臉孔,突兀地映入眼簾。
“啊!”年華七魂嚇走三魂,急忙向後退去。那張臉的唇角裂開,如一個裂縫的石榴,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年華從心底湧起一陣寒慄,牙齒直打顫。那是個什麼怪物?!
昏黃的壁燈中,她漸漸看清了那個人。不,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他被囚禁在半米見方的鐵箱中,身體以{炫}殘{書}酷{網} 的方式疊成一團,縮在一起。鐵箱的柵欄鏽跡斑斑,鎖眼也積滿了鐵鏽,顯然很久不曾開啟了。箱子裡汙穢不堪,讓人慾嘔。小小的鐵箱裡,只留他的一張臉,朝著外面。那張沒有頭髮、眉毛、睫毛的臉,蒼白而怪誕。他定定地注視著年華,嘴角突然又如石榴般裂開,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年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人是在朝她笑。那人的喉嚨裡發出奇怪的聲音,破碎而含混。
年華走過去,才勉強明白他的意思,“放……我……出……去……”
身體被這樣擠壓著,關在一個半米見方的箱子裡,如此詭異,如此{炫}殘{書}酷{網} 。這個人究竟犯了什麼重罪,才會遭受如此殘忍的囚禁?!
年華問:“你是誰?為什麼被關在這裡?”
那人張大了嘴,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音,像是漏了氣的風箱,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年華望著那人的臉,隱隱覺得五官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年將軍……”
“年將軍您在哪裡?”獄卒們的呼喊聲,打斷了年華的思緒。想必是獄卒擔心她走岔了路,進來尋她。
“在這裡。”年華站起身,回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鐵籠子裡的人見年華離開,眼睛漸漸睜大,似乎要凸出眼眶,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嘶鳴,卻不成連貫詞句。
年華回頭望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回走的路上,正好遇見獄卒。獄卒見到年華,大喜:“年將軍你怎麼走到這裡來了?害小的好找。”
“岔路太多,迷路了。”年華淡淡道。
獄卒帶領年華去往關押刺客的牢室。
年華問在前面引路的獄卒:“地牢盡頭的鐵箱裡,關押的是什麼人?”
“哦,那個人啊,小的也不知道。五年前,小的來做獄卒時,他就已經關在那裡了。聽前輩們說,他似乎已經關了十多年了,是王主下的命令。從來沒人提審他,也不知他是什麼人,犯了什麼罪,反正就這麼一直關著……”
年華感慨,“十多年被困在一個小小的鐵箱裡,呆在暗無天日的地牢深處。無論犯過怎樣的重罪,這樣的刑罰也太{炫}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