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也不必擔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支撐你的力量突然崩潰而墮入深淵。
我站起身,在黑暗中磕磕絆絆地摸索走出了影院。倚靠在影院門口,我點起煙,心裡開始回味那個病房裡洶湧的藥水味和淡淡的淚水味,裡面真的有小風的味道嗎?我這樣自欺欺人是不是很可笑?根根菸蒂散落在地上,帶著被踩熄的黑色灰燼……
不知過了多久,電影散場,奇奇出來了。我默不作聲地把她送回T大。在她的宿舍樓大門前,我平靜地看著她說:“奇奇,我們分手吧。”
她難以置信的眼神彷彿我第一次提這件事。
沒感覺,沒意思。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分手,我什麼也不想多說,只是分手。積累了很久的疲憊在今天爆發,釀成更深的厭惡。這種厭惡濃得化不開,不全是針對她,只是說不清的受不了。
“除非明天美國像電影裡一樣再被炸一次,否則想和我分手,哼……”
“否則要等到二十幾世紀?”我冷笑。
她氣鼓鼓地甩著長髮走進了宿舍樓。
我獨自一人在夜幕中慢慢地走回F大。落寞的滋味,像是一口氣喝光了整杯的冰咖啡,苦澀嗆得人不知所措,然後等胃裡冰冷的液體攫取了內臟的溫度之後,化成透明的淚流了出來。
剛開學,個個野得很,快到了熄燈時間也不回。進門時寢室裡一片漆黑。
我擰亮了自己的檯燈坐下來,呆呆地看散落在書桌上的橘黃色燈光。腦子裡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亂轉。稍縱即逝的生命,短短一輩子,會遇到什麼樣的人?有些人像是霓虹燈,璀璨絢爛,卻不屬於你;有些人是街邊的路燈,在某時某刻照亮了你溫暖了你,卻只是那一時那一刻;那麼,誰又是我的檯燈,柔和溫馨而且只為我燃起?
正想的入神,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熄燈了。看來有高尚的節約水電想法的不止是我,還有我們學校的後勤部。應急燈忘了充電不能用。我從抽屜裡翻出一根蠟燭,用打火機點燃。燭光搖曳不定,似乎房裡有股暗風在亂竄。
沒一會兒,老四回來了,身後的大書包證明他剛從自習教室歸來。“老大你回來了啊。那個研究生超級狐假虎威,說什麼擅自走出課堂比遲到或早退更惡劣,要你交份檢討書給教授。”
我大力地拍書桌:“不說這些掃興的。老四,要不要享受生平第一次燭光晚餐!”
“吃什麼,食堂早就關門了。啊,對了,你今早的幾個饅頭還沒動過,我給你帶回來了。給。”
我接了過來。堅硬的饅頭,傳說中一旦拿不穩掉了會砸傷腳,我咬了一口,未經咀嚼就嚥下,噎得我的喉嚨痛,痛得雙眼模糊。只一口我就把它丟進垃圾筒。
老四看出我臉色不對勁,愣愣地盯著我。
老二老三陸續回來,迅速開始洗漱。衛生間裡很快傳出他們的咒罵聲:“不會吧,又停水了。”“前幾天這麼多水,要用時一滴都沒有,資源分佈不平衡”
我大聲接話:“中國的地理特色啊。”
我吹熄蠟燭,房裡一下子暗了下來。“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何處尋我? 告訴他我和李白喝酒呢。哈哈哈……”起初我只是彎彎嘴角,跟著喉嚨被撬動似地發出咯咯聲,然後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止都止不住。
“老大,你瘋了啊?”
我是瘋了,現在只要一點點的小事就能讓我欣喜若狂或者悲痛欲絕。我的情緒瀕臨歇斯底里。
零點的空氣是冰涼的,熄燈後的寢室漸漸浸潤在月光裡。躺在溫熱被窩裡的三個傢伙時不時怯生生地探出頭看看靜靜站在窗邊的我。我垂下頭,弓著背,漸漸發現痛的其實不是心臟,是胃。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
Eclipse(黯然)
睜開眼發現自己是在床上,我看看頭頂的天花板,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鬧騰了一宿,總算是沒事了。老大你嚇死我們了。”老二看我神色無恙,鬆了口氣的樣子,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叫起來,“難道失戀了?敢情這病也能傳染?老三,老三,為了你的終生幸福,還是趕快搬離這個是非之地吧。”
被點名的老三笑笑:“老大,別太介意,看開點。男人不失戀一次,人生不完整的。”
“是啊是啊,”老二點頭表示贊同,“失戀讓男人成熟。”
我從床上跳下來,惱了:“胡說,你們才失戀,我正發愁甩不掉那個女的。”
“原來如此啊。”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