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為意,每逢二人相爭,必定傾盡全力,收集一切可用之資,以駁得我一敗塗地,再無翻身之能為目的。
壽遠大反常性舉動,我是到了這異世以後,才明白他的心意:在被宗家收養之後,我的世界就只有他,我與他同進同出,同寢同食,即使是宗家人,我也少與他們交流。他怕他死後,我忘記與人語言交往,不懂得人性爭持,不會詭辯權謀,不知道該怎樣存活於世。
他愛護我的心意,竟是想叫我在他死後,面對任何困境,都能應付自如,永遠不必受到一點點世俗委屈。
他教的這些,於我的前生無用,卻使我在宮廷爭鬥中逃過一次次劫難,得以存活至今。
與李琳等人相爭,我熟知人性,深諳權術之道,見識文學亦不低於他們,慢慢地便將李琳等人咄咄逼人的話鋒壓住。
到後來,華石染已經添不上嘴,彼方的眾人也只得李琳等二三人還接得上話,再過幾番來往,李琳也已詞窮理屈,漲紅了臉,怒道:“如此大逆不道的思想,必然遺臭萬年,被天下所棄!”
我哈哈大笑:“凡天下士子,當以天下萬民福祉為先,豈能顧著自己的虛名?大義之所向,雖身九死而猶不悔,何況小小名聲?李兄這話,卻也太年輕我輩中人了!”
李琳只是一時失口,說出這麼急功近利的話來,被抓住痛腳一陣追打,頓時面紅耳赤。他口才上輸給了我,情面上卻下不來,一時吶吶無語。
我心知水滿則溢的道理,本想馬上接上兩句緩頰之語,給他造個臺階,不意此時突然聽到一聲輕咳,那咳嗽倒也不響,但卻極具質感。我入得這異世的時間久了,於風土人情都有深入研究,一聽這聲音便知必是有人以真氣助音發聲,不禁心驚。
我不明來者的身份,循聲望去,眾學子亦是聞聲而動,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人影閃動,卻是五名褐衣布衫的老者並肩而來,昂然直入。
這五人雖然年紀老邁,但行止進退或儒雅,或凝重,或飄逸、或瀟灑、或端莊,各有一股大家風範氣度,心中不禁一凜,自然而然的深施一禮,恭聲道:“留隨拜見各位長者,不知各位長者尊姓,該如何稱呼?”
華石染瞪了我一眼,頗有嗔怪之意,搶上前來對五位老者施了一禮,這才恭恭敬敬的介紹:“這位是和派仲子;這位是爭派鏑子;這位是空派雲遊子;這位是蒼門森子;這位是仁道民生子。”
“子”是這個時空里人們對沒有官位的賢者最尊敬的稱號,能稱“子”的人,就算不是一派宗主,那也是一派之內屈指可數的賢能長者,我雖然對這個時空的禮法不屑,但對這種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卻還是不自禁的生出尊崇之意,驚歎一聲,趕緊行禮:“原來是幾位長者,小輩失禮了!”
鏑子伸手一扶,哈哈大笑:“留隨公子昨日在論工會上巧改直犁,一鳴驚人,老夫等人驚聞大名。不料今日一見,這名震群師被譽為可當‘神工’之稱的大師傅竟是這麼個年未弱冠的俊美少年!且學識見地,獨具一格。”
森子讚許的點點頭,與仲子等人換了個眼色,笑道:“我們中昆二十年來民生凋蔽,學壇死寂,少年弟子,心急國事家憂,多半浮華,更是少見似你這般崢嶸風發之人。我們五個老朽聽你話里豪氣幹雲,自有一番勇武之氣,倒禁不住想邀你同登論衡臺,一論天下大事,你可願意?”
我心裡一駭,知道這“論衡臺”實是各地有名望有才學的人互較高低,一爭先後的地方,比之以戰陣沙場,毫不過分,不禁有些心裡發虛。
正心裡衡量五子的來意,揣測他們邀約是福是禍,卻見一旁的五子神色雖然不動,眉目裡卻隱有考較衡量之意,雲遊子更是微帶不悅,想是因為我剛才心思轉折,不曾立時回答森子的問話,他就有嫌棄我功利心重的意思。
這樣一想,心裡豁然開朗,微微一笑,朗聲道:“晚輩才疏學淺,久聞五位長者大名,若能得長者的教誨,實是生平之幸。”
凝神間已經六人已經上了論衡臺,故地重來,回想當日莽撞的在這臺上與張天爭鬥,我不禁伸手摸了摸左肩,覺得肩上隱隱生痛。正想在五子下首坐下,突然聽臺下一聲輕呼,有人驚叫:“呀,你就是那日下跪求醫的人!”
我沒想到當日求醫的舉動竟有學子瞧見,料想那人必也記得我屈身下跪的狼狽,不禁臉上有些發熱,又不好當做沒聽,只好乾咳一聲,衝傳出聲音的地方勉強一笑,算是回應他的驚訝。
我想矇混過關,鏑子的一句問話卻頓時擊潰了我的美夢:“留隨,你為了給弟弟求醫,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