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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撐,翻過身來,仰天嗬嗬地大笑起來,她笑出眼淚來,躺在地上盯著寧筱庭,惡毒地笑道:“誰說不是呢!有爹生沒爹養的孽畜!爹你說是不是?”

寧筱庭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焦躁地踱了幾步,終於發出聲音來:“好、好!蘭衣當初這麼一個體貼的人兒,竟然生出了你這麼一個女兒!來人,把她給我押到祠堂去!不跪到明天不準起來!”

寧西錦冷笑:“我倒是願意跪,只怕祖宗不認得我!這個家裡,本來就沒幾個人是認得我的!”

寧筱庭被氣得踉蹌著後退幾步,連連撫著胸口,寧夢衣趕上來替他捶背,卻被他一手推開:“反了!真是反了!來人,給我去搬家法!”

寧府的家法是素來便有的,到了寧筱庭這一輩,因為膝下只有寧夢衣一個女兒,寵都來不及了,哪裡捨得碰她一個手指頭,因此是閒置了十幾年了。今日一聽寧相要請出家法,屋外偷聽已久的僕人個個都面面相覷了,於是請家法這事幾乎立時是轟動了全府上下。

寧府的管家瞧出形勢不對,想去勸一勸。他在相府當了幾十年的管家,什麼人沒見過,深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道理,這時便想賣一個人情給寧西錦,於是上前幾步低聲道:“老爺,這不大合適吧。”

寧筱庭冷笑一聲:“有什麼不合適?老夫教自己的女兒,還要旁人來指點?”

老管家不做聲,知道這事轉圜不了,只能聽寧筱庭的命令去搬家法,所謂家法,也不過是一根藤條罷了,可這藤條曾鞭笞過幾代寧家人,因此造得又粗又長,極為結實,表面上還特意安了幾個倒鉤刺,老管家捧在手裡,只覺得森森的寒。

第20章 交心(三)

寧筱庭握著藤條,緩了幾口氣,指著寧西錦道:“你要是現在肯給夢衣賠個罪,這頓家法酌情就免了。”

寧西錦心裡一股火燒著,恨不得那一頓藤條要痛痛快快抽下來才好,她從地上支起身子來,嗤地一聲彎了彎唇角,笑呵呵道:“那我給她賠個罪,能讓她也給我的狗賠個罪麼?”

她在旮沓衚衕裡混得久了,難免沾了一些匪氣,看似無賴似的笑嘻嘻,可眼神卻清凌凌地直射寧筱庭,那骨子裡的傲氣和輕視與當年的蘇蘭衣一模一樣,看得寧筱庭竟有片刻失神。

失神過後,便是滔天的怒火,他高高舉起藤條來:“你這說的什麼話!”

藤條使力抽在人的身上,像遇到了柔軟而堅韌的阻礙物,勢頭被擋去了一半,發出了平實而沉悶的一聲。寧筱庭第一次下了手,後來的幾次便越發順暢起來,抽在皮肉上,霎時就浮起指寬的腫痕,他下手格外兇狠,藤條尾梢的倒鉤刺扎進寧西錦的皮肉裡,順著他抽回藤條的走勢割開了深深的一道裂痕,霎時間血肉翻飛。寧夢衣驚恐地“呀”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許是這聲音讓寧筱庭回了神,他一時有些恍然,愣愣地將眼神從手中的藤條轉到寧西錦身上。

這個自小在鄉間長大,又在京城摸爬滾打了兩年的女兒,此時驕傲地挺著背脊,雙手在膝頭緊握成拳,牙齒在嘴唇上咬出一道深刻的血痕,她的衣衫被割裂成了一條條絲帛,露出可怖的青紫紅腫,只那一雙眼睛依舊凌然。

寧夢衣驚呆了。

她不過是想給寧西錦一點顏色看看,卻不知道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這般的剛烈,也不曾想到,事情會鬧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將自己隱藏到角落裡去,

因為她害怕看到寧西錦在捱打中的眼睛,裡頭充斥著那樣強盛那樣生動的冰冷和不屑,只消輕輕地掃過來,就像剜骨一般讓人難受,讓人恨不得挖去那雙眼睛。

寧筱庭也不願意看到這雙眼睛,在他拋下蘇蘭衣回京的頭幾天,午夜夢迴時便常常看到這樣的眼神,彷彿在黑暗中無聲地看著他,驚得人汗溼重衣——那曾經是他的噩夢。

他別過頭去,手裡的藤條被汗浸了,又溼又滑,這樣的沉重,重得舉不起手臂來。他漸漸平靜下來,心裡納悶自己如何就失了分寸,轉眼看到寧西錦的樣子,心裡又後悔。可卻不知道如何挽回。

父女僵持對峙著,誰都不肯先低頭,還是管家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老爺,辛少將軍求見。”

寧筱庭正因怎麼收拾殘局而頭疼,此時格外惱怒:“不見!”

“說了的,但擋不住。他說一定要見到大小姐。”

寧筱庭家教甚嚴,從不允寧夢衣跟段華熹他們幾個頻繁地出去廝混,而對寧西錦,一方面是因為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