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兵搖頭:“看樣子不像是去攻城的。”
鐵真王覺得自己愈發搞不懂這個年輕的定國將軍,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鐵真王放心,他只是去哄姑娘開心的。”
鐵真王循著聲音看過去,門口不知何時站著段華熹,後者慢慢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的辛將軍是去哄寧西錦開心的。”
他的聲音輕鬆而帶著嘲弄,似是毫不在意。可鐵真王一對上他的眼睛,他便很快錯開了。但儘管只有一瞬,終究還是讓鐵真王看到了那眼神裡的不甘和痛苦。
……
寧西錦和辛雲川共乘一匹馬,馳騁在濃黑的夜色中,她的身體被裹在狐裘裡,只露出一張臉來,臉頰旁幾縷俏皮的髮絲偷偷溜出斗篷,在風中跳躍。
“雲川,我們要去哪裡?”她大聲問,出口的聲音很快被吹散在風裡。
辛雲川許是沒有聽見,並不作答。他們的馬匹離陳行關愈來愈近,近得能看清城牆上的火光。
“雲川!”寧西錦緊張地攥住他持鞭的手,“太近了!會被守城的人看到的!”
她話音剛落,果然城牆上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大喊:“來者何人!”
守關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在短短時間內已召集了一支弓箭隊,箭矢在夜風中破空而來,快得根本看不清形跡。
寧西錦大驚,脫口而出:“小心!”
她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只聽到耳邊風聲肅肅,身後的辛雲川動了一動,寧西錦甚至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便聽見咔嚓幾聲箭矢折斷的聲音。
寧西錦艱難地往後摸索他:“你沒事吧?”
辛雲川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朗聲對陳行關上的人道:“今夜辛某隻是借道陳行關,無偷襲之意,真正戰爭,要在明日方見分曉!”
他說話的時候,胯|下的駿馬早已又馳騁出很遠,那些射出來的箭矢被他的軟劍一一擋下,紛紛落在他身後。守城的領軍手拿著弓,心裡一陣膽寒。他們這麼多弓箭手,卻仍被辛雲川一人踏陣而去,如入無人之境,真是叫人畏 懼“炫”“書”“網”。
寧西錦在辛雲川懷中往後望,只看到陳行關黑黢黢的暗影和明明滅滅的火光,她有些後怕地責怪辛雲川:“你做什麼啊?萬一受傷了怎麼辦?虧你還是主帥,怎麼這麼不管不顧的!”
辛雲川低笑了幾聲,放緩了馬速:“你看。”
寧西錦眯著眼在黑夜中看了許久,忽然驚喜道:“落腳山!”
落腳山是陳行關後的一個小縣城,因為素來民風彪悍,亦無宵禁,雖前方戰事緊張,然而百姓卻並不慌張,入夜了集市上也依舊熱鬧,越往前走,語聲越喧譁熱鬧,且隱隱透出了燈光。滿市的樸素而生動的花燈,在夜色裡劃出一道又一道流光。
寧西錦忽然明白了,明日就要開戰,而辛雲川特意選今夜,便是特地為了帶她來看一看還未被戰火殃及的落腳山,她心裡的感動無以言說,只是默默地握緊了他的手,他們下了馬,如同一對最平常的夫妻,慢慢地在集市裡逛著,寧西錦時不時地驚喜:“那是王嬸的公婆餅鋪子!從前我和夏凜最愛吃這裡的公婆餅!”
“那是李大爺吧……說起來我和夏凜偷過他家的葡萄,沒少被他追打呢!”
“哈!那是風箏鋪,可是夏凜不會放風箏,每次都被我笑……”
一路走來,舊時的風景和記憶慢慢開始復甦,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也開始清晰起來,寧西錦說得暢快,卻沒有發現身邊辛雲川的臉色愈來愈黑。
辛雲川很有些鬱卒。他明知不該與一個逝去的人較勁,也知道寧西錦那時並無那種心思,可看著寧西錦發亮的眼神,他終究是嫉妒起寧西錦心裡沒有他的回憶。
寧西錦一直沒有得到辛雲川的回應。她知道辛雲川素來寡言,可和她交流的時候,他總是還會答應兩聲的,此刻卻安靜得有些詭異,於是終於將眼神從集市上收回,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雲川?”
辛雲川也在看她,眼神幽深莫測,看得寧西錦很有些心驚,她膽戰心驚地回顧自己方才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大將軍不高興的事,卻聽辛雲川低聲說道:“我當初不該派夏凜去守城的。”
第38章 攻關(三)
“我當初不該去派夏凜守城的。”
寧西錦愣了一會兒,把他話裡的含義聽了進去,有些惱怒地嗔怪道:“想什麼呢?要不是再回到這裡,我都快把他的名字忘了!”
辛雲川堅持道:“你剛才一直在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