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讓人戰慄。
“地瓜……”她的聲音在顫抖,甚至比剛才與範弘對峙時更加的不能自已,一直未停下的眼淚從張開的唇角淌進嘴裡,酸楚難忍,苦澀非常。那是她從未嘗過的味道,彷彿這不僅僅只是一滴眼淚,它是在告訴自己,她失去了地瓜,然後永遠不會再見了。
地瓜輕咳了一聲,從鼻子裡淌出的鮮血伴著他的動作變成血沫噴了出來。
鍾謠一驚,立即伸手將地瓜鼻子上的血抹掉,眼淚更加快得流淌下來,一如外邊瘋狂的雨,她的手觸及到地瓜涼涼的鼻子,她還記得曾經每天早上地瓜都會有這個冰涼的鼻子把自己鬧醒。她擦著地瓜不斷淌出的血,邊哭邊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地瓜。我帶你去醫院,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乎微不可聞,到後來完全就是在無意識地重複最後一句話。
兩個保安將範弘制住,剛要來看鐘謠有沒有事,就看到她抱著一隻用外衣包著的,幾乎半邊身體被血染紅的白狗跑出來,雨水依舊瘋了一樣地下,將其全然淋溼,那些碩大的雨點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身上,黑色的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睛。
“求求你們,送我們去寵物醫院!求求你們……”一見到保安鍾謠噗通一下跪了下來,地上堅硬的沙石頓時刺在她的膝蓋上,鑽心的疼痛她似乎都感覺不到,只是脫力似得跪在那裡失聲痛哭。雨水從她的衣領灌進去,猶如一塊塊冰劃過她的面板,而她一點也沒有想要阻止,那時,她的心就像已然乾涸的湖水,在冰天雪地中被凍得開裂。她便任雨雪覆蓋,身陷痛苦的深淵,從此不見天日。
第56章 訣別
當葉漠隱趕到的時候,鍾謠正站在寵物醫院手術室外的玻璃窗前,望著裡面並看不到的手術室。
“鍾謠……”他輕喚。
渾身溼透的鐘謠根本沒有理他,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手按在玻璃上,目光像是在期待著什麼般直直盯著玻璃窗裡面的大門。
這個姿勢她已經保持了一個多小時了,從地瓜被送進來推進手術室開始,她就站在這裡。黑色短髮被雨水淋了個透,一小簇一小簇地黏在一起耷拉在一邊,衣服上仍滴著水,在她腳下形成一小灘水潭,走道頂上的白熾燈和鍾謠都倒映在水潭裡,就像一個倒立的世界,不變的,是那個少女絕望的心情……
看到鍾謠衣服不停滴水的模樣,葉漠隱皺起眉,走過去不容分說地脫下她出門太急未來得及更換的棉睡衣,然後把自己的西裝蓋在她的身上:“我先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我在這等著,你這樣會感冒的。”
鍾謠的眼睛早已經因為哭了太久腫了起來,如此看來幾乎只剩下一條縫,聞言她沒有任何反應,呆滯的目光沒有因為葉漠隱改變分毫。她往玻璃窗上靠近了些,好像這樣能看得更遠些,能看到手術室裡的情況,腫脹的眼睛已然流不出一滴眼淚。眼淚這種東西哭幹了之後,就沒有了,不論你心裡有多痛,有多想大哭一場發洩,它就是沒有了。
出事的時候她滿心只有地瓜的安危,但此刻,那瘋子般大哭的雨聲被樓房阻隔在外,手術室門口也鮮有人走過,安靜的四周好像變成了一個密封的箱子,將其困在裡面,然後她就會想些什麼……
玻璃窗上冰冷的觸感從她的指尖傳來,藉由溼透的衣裳作為媒介,蔓延至全身,冷得讓人膽寒。
她曾聽人說,養寵物終究會是悲劇收場,生命力再頑強的狗也不會活過二十年,但人卻是其足足五倍。她就像被打了預防針,她能夠理解也可以接受,但那必須是壽終就寢,可地瓜只有六歲,它只有六歲,即使換做人類的年齡,它也不過42歲。突如其來的狀況就像一道猛烈的閃電,狠狠剝開她的心,令其鮮血淋漓。
鍾謠按在玻璃窗上的手漸漸握成拳頭,長長的指甲深深刻在手掌中,手臂因為用力微微顫動著。
她還記得第一天將地瓜買回家的時候,那時候它還很小,不過一條前臂長,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而害怕,它足足叫了三個晚上,害得鍾謠同寢室的人把鍾謠埋怨了個遍。可她一點也不介意別人說什麼,因為她愛它,她發誓要照顧它一輩子,沒有別的理由。
後來它長大了,寢室裡的人就更加不滿了,鍾謠強忍著被人排擠也要維護它。再後來,它把葉漠隱的狗肚子搞大了,她狠狠地打了它,三天沒有理睬它,沒有帶它出門,可它依舊每天一看到主人就搖著尾巴湊上來,一點也不在意鍾謠對它所作的。
直到葉漠隱離開,她的生活好像又頓時回到了黑白。沒有朋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