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琉璃身體已經慢慢出現傷痕，渾身上下佈滿大大小小的抓痕，瘦弱的身軀像一片枯黃的樹葉，破碎躺在那。

第一輪毒素已經成功蔓延全身，與身體肌肉發生融合，劇烈的撕痛，瘋狂的侵蝕，每發作一次，就像要將人硬生生逼到絕望的邊界。

卡特大師，透過窗戶看著裡面的人，血肉模糊，渾身忍不住輕顫，隱隱約約還有細微的哀叫聲。

他無奈搖了搖頭，沒想到裡面的人意志力竟然這般堅強，難道是因為純正血緣特殊體質，但是這才緊緊是一個開始。

卡特回身拿起一旁的注射器，握在手心他竟然動搖了，一顆死寂蒼老的心為方琉璃表現出鮮活抗爭，嚮往生命的生機，而動搖。

這是第二輪注射的毒素，比第一輪注射的毒素要強上幾百倍。雖然又第一輪毒素做陳鋪，柔和於肌肉中，但是，對於這麼烈性的毒素，純種血緣一定會發生反抗，吞噬，兩種毒素在方琉璃血液裡發生吞噬間的抗爭。

卡特大師已經做過測試，一輪毒素凡是擁進血液裡，基本全部盡數純種血緣同化，吞噬掉，如此一來就大大加強純正血緣的力量。

所謂一身不容二虎，兩種毒素肯定在琉璃體內爭執不下，到最後傷害的終究是方琉璃的身體。

卡特大師站在門口猶豫半天，最後，苦笑，無可奈何搖了搖頭，深深望了方琉璃一眼，是福是禍全憑自己的造化。

“吱吱！”中控大門開啟了，卡特又一臉面無表情走進去，一點也不浪費時間走到方琉璃面前，瞥了一眼，扯起她的胳膊，整個胳膊已經傷痕累累，連注射的地方都沒有。

最後所幸注射在右腿上。

腿上微微刺疼，眉毛輕皺，方琉璃迷迷糊糊醒過來，一眼便看見卡特大師，“你來了。”琉璃勉強說出聲，原本清脆的聲音因為劇烈嘶喊，已經沙啞不堪。

喉嚨輕輕一顫動，一股幹撕扯的痛湧上來。

卡特大師，一怔，方琉璃沙啞的語氣問候，彷彿在和一位老朋友說話，熟絡就自然，在他認為她應該恨他入骨，恨不得將他撕扯成碎片。

難道是劇痛將她折磨到理智不清了嗎？

“這是第二輪注射。”卡特原本不想說話，卻言不由心，淡淡出聲說道。

一貫冷漠的語氣，一貫冷麵無心的表現。

彷彿面前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人，只是一隻實驗的小白鼠，沒有一點動容。

“還有第三輪嗎？”方琉璃閉上眼睛，費勁問道。

聲音氣若游絲，如果不細心聽，根本辨別不出到底說的是什麼？

可是，卡特大師聽見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等著她說話，雖然面龐依舊冷峻無溫，可是他的心動搖了，蠢蠢欲動。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卡特大師短截有力說道，深深望了她一眼，猶豫半天說道：“如果將毒素直接注射道靜脈上，縮短毒素蔓延的時間，毒素會沿著血脈翻騰，最後全部由胎盤吸收。”頓了頓，道：“這樣能縮短對你的折磨，至少能有一線活著的生氣。要不要試一試。”

“算了！”方琉璃有氣無力搖了搖頭，苦笑，“謝謝你，那樣會害了我的孩子。”

聞言，卡特大師頓時一陣無語，蒼老臉頰湧上一股怒火，聲音不由便大，輕微斥道：“孩子已經早已經死了，留她還有何用？”

“不，不行！”“咳咳咳！”方琉璃頓時發出一陣暴咳，一邊咳嗉一邊搖頭，斷斷續續說道：“既然她選擇了我，我就沒有理由放棄她。”頓了頓，她努力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說道：“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帝送給媽媽幸福的禮物。我不能放棄她。”

她不能因此捨棄寶寶的生命，況且，她有預感，她的孩子會沒問題，雖然孩子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但是她寧願相信會有奇蹟的出現。

她相信，奇蹟會降臨。

“既然這樣，隨便你吧！”卡特大師無聲嘆息一聲，冷冰冰說道。

“謝謝你！卡特大師！”方琉璃慘白的臉頰毫無血色，勉強扯起一抹微笑，慘白的無力，美豔的驚心，削弱的心疼……

卡特鼻子一酸，慌忙轉身，頭也不回離開。

望著卡特離去的背影，方琉璃欣慰一笑，她看見他眼底那抹深邃的愧疚，就像一條挑沉重的枷鎖束縛，就像整個人掙扎在垂死邊緣，那是永無天日的黑暗與孤寂。

那張冷硬無溫的面龐，只是脆弱的面具。終究抵不過滄桑的悲涼……絕望……

隨手關上中控門，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