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可是我覺得很哀傷。今晚,我會去,也許是出於一種對他的補償,一種對似水年華的追憶。
於是,這個晚上,我真的沒有上Skype。
六點的時候,計程車準時來到金錢豹樓下,望著面前金碧輝煌的建築,我覺得S市的夜生活就是紙醉金迷,每個人都可以在夜晚盡情釋放,擺脫白日的種種喧囂,恢復最本色原始的自我。這也是酒吧業在這座糜爛都市常年興旺的原因。
巨大的金色大門被開啟,我被waiter引入正廳。
下一秒,我就自卑了。因為,我發現,老師們也可以穿得如此性感優雅,在場的所有雌性生物均是華貴的晚禮服,男士均是各式顏色的正式晚裝。只有我,穿得不倫不類,與這個場合格格不入,我突然懷念起躺在家裡的那套紫色漸變晚禮服,當下有想要逃跑的念頭。
身著華服的人們視線很快從我身上收回,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或對飲,或低頭私語,全然漠視我的存在。此情此景,讓我想到了皇家宴會,那個孤零零在一旁倒著鮮奶的農家女,就是我最好的寫照。
金錢豹的整體裝修風格是歐式的巴洛克式復古貴族風,抬頭可以看見暗夜星空的蒼穹,整個天花板是用透明的玻璃材質構造而成,讓人覺得視野很空曠;每隔幾步就能隨處可見的水晶大吊燈,流光溢彩;整個大廳還傳來簌簌的流水聲,源自大廳正中央的歐式噴泉,據說這裡面的水可以直接飲用,但大部分人還是純粹作為賞景,靠在噴泉邊談天、耳鬢廝磨。
但,頂級餐廳的食物真是少得可憐,每個盤子裡就那麼零零碎碎的幾點裝飾,不過原料非常頂級,是我這種小窮老百姓買不起的:一小塊黑松露牛排被切得很規整的放在偌大的盤子中,周身泛著誘人的光澤,標牌上顯示是日本和牛肉,我嚥了口口水,雙手顫巍巍地伸過去;旁邊的盤子裡放著魚子醬,我湊近一看,竟然是Almas魚子醬,市面上100克這種魚子醬的價格高達2000美元。
一盤再簡單不過的色拉,原料都是法國LaBonnotte土豆,調味品竟然還是番紅花的雄蕊,這些只是眾多美食中我所孤陋寡聞的一些。轉了一圈,發現還有許多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名字。周圍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大概是其他區的教研員或是校長一類的,高揚還沒有到。我站在偌大的正廳裡,非常不自在,空氣有些沉悶得壓抑。
直到巨門再一次被推開。
第二十六集 失控的夜晚
26
直到巨門再一次被開啟,我看見一個穿著寶藍色禮服的高挑身影走了進來。馬上,有很多人圍了上去,而且,大部分是剛剛故作旁若無人的雌性生物。
“高老師,你終於來了”
“你若是不來,這個聚會還真是沒意思”
“路上堵了吧,奧迪有沒有車位?”
……
人群一下子熱鬧開,就好像迎來了融冰的春天,我看見在場的不少男士眉頭微微蹙起。高揚還是那副淡定優雅的笑容,一一回答蒼蠅女士們的若干問題。他笑得很謙遜,很迷離,不帶一絲一毫情感的善答如流,很客套很公式。
他雖然在笑,可在他的眼中,我分明看見了冷漠,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之外的徹骨寒意,這是我所不認識的高揚。
他的視線對上我的,朝我微一頷首,仍是沒有卸去面上的偽裝,我覺得有些悲哀。
在大廳裡找了個位子,我安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裡,沉默了一晚上,望著高揚在人群中忙碌穿梭的身影,或是敬酒、或是被人搭訕,他都沒有絲毫不快,而且似乎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從頭到尾,他對我說的話只有一句,“要不要加點酒?”
我覺得是自己太自負了,也許在高揚眼裡,我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他今天讓我來,也許只是想證明,他有多優秀,沒了我,他照樣可以很好,甚至更好。拒絕他,是我的損失,我的錯,他和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阻止不了他的大好前途。
我起身準備回去,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家裡和蔡乾鬥嘴來得有意思,卻發現,我的雪紡裙子下襬被複古的金屬椅子勾住了,面料被撕開一片,我竟然毫無知覺。
能想到的對策只有兩種:一。大大咧咧地出去,裝作不知道,順便秀一下我的美臀;二。用檯布把自己團團裹住,包成木乃伊狀跳出去。
這兩個念頭飛速閃過的時候,我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我今天死定了,無論是用哪一種方法。反正從今以後,我是再也抬不起頭在高揚面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