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又被翻過去。胸衣解開了,外衣被掀起,指端碾壓過胸口的肌膚透露著情緒,找到疤痕,反反覆覆摸索著。
終於相信沒有受傷,嘆口氣,肩上很沉重。累極了,強撐到現在再也繃不住,瞬間倒塌,整個人壓到她身上。
呼吸到她的氣味,放心了,雖然還有很多沒說清,但是顧不得問,只想休息一下。
剛剛還在為他的動作不安,身上突然一沉。車燈滅了,他整個人壓上來。手還放在胸口,懲罰般攥得生疼,可是聽到他在黑暗裡嘆氣,很疲倦很無奈的一聲。
臉頰被粗糙的刮過,身上動不了,唯一自由的手臂勉強環著他。空間太有限,姿勢很不舒服,但是他不動了,輕輕湊到耳邊,氣息都是燙的。
“讓……”聲音突然哽咽,因為他來了,看他疲憊到極點,擔心他是不是病了。來不及解釋,沒用的直要哭出來,“讓……我……”
胸口被壓得喘不過氣,感覺到他的壓迫,身子不再動,任他嚴嚴包裹著。
“還好沒事……頭疼……”
頸上刺痛,被深深咬著,手被他抓到死死握緊。扯著背上的外套,疼,但是更心疼最後兩個字。
“睡……睡覺……”不許自己哭,咬住唇,把他的頭攬進懷裡……像是拉赫瑪尼諾夫的協奏曲,但更低沉一些的旋律,遠遠飄到停車場裡。
大理石的路延伸到車場邊緣,冒出綠芽的草坪掛著露珠。
天剛剛亮,看門人從房子裡走出來,往車場的方向巡視。門口的警車關了警燈,警員遞給車裡的同事一杯外賣咖啡。回身的地方,一隊軍人剛剛完成交接換崗,敬禮後列隊離開。
一夜又過去了,算是平安的一夜。從醫院大門口傳來的音樂變了方向,漸漸聽不清楚。
車裡很暖,儀表盤上的數字是六點五十,比平時醒得要晚。
身上僵、肌肉又酸又麻,想翻身,壓得動不了,腰裡好像被什麼拴著,收攏手指想解開,碰到柔滑的衣物,恍然意識到是她。
低頭,胸口上果然散亂著密密的黑髮,身子一半滑到旁邊,手還緊緊抱著。抄手把她抱回來,側身騰出空間讓她躺好。蜷在一起,試著往他身上靠,也許清晨有點涼,衣服又皺著,暴露在外的肌膚溫溫的。
冬天不會太冷,夏天,也從來不會太熱,快入秋了,早晨比正午低上好幾度,這裡的四季就是這樣。
頭上的抽疼基本好了,還是有點累,但心情平靜。碰到她手腕上的小鈴鐺,響了一下。把外套整個搭到她身上,又攏了攏,希望夠暖了。
撫開礙眼的髮絲,沿著眼線的邊緣滑到耳邊,有黑眼圈了,看起來很累。唇線不像以往微微翹著,夢裡也好像笑的樣子,現在睡著也是擔憂的,手一直抓著東西,指節用力。
儀表盤上的數字一直跳動,沒有動,看她睡著,心裡比過去兩天任何時候都踏實,總算回到該在的位置,不是懸在刀口的磨人疼痛。
從沒急成這樣,四年前遇到意外還是能冷靜下來面對一切,可現在卻做不到了。聽著海法的一切,根本容不得自己猶豫,碰到她,很多固有的堅持都推翻了。
支起身靠到她旁邊,覺得心蒼老了好幾歲。窗外,錯過幾量車身,看見看門人遠去的背影。自己老了的時候,不想這樣孤單的影子,她應該在旁邊,挽著手。
大門方向開進救護車,有醫護從車上抬著病人下來,急切地奔進急診室。大樓邊的空場,是一片蔥翠幽靜的花園。三兩個病人坐在噴泉旁的長椅上,又是寧靜安詳的畫面。
一牆之隔,生生死死。心裡很累,輕撫過她唇邊,指尖很疼。
手已經被抓到嘴邊,很重的咬下去,又捧著手心,貼在臉上。指尖煙的味道很重,掌紋的線條很深,像是刻上的,交錯在一起。他的眉頭也是,深深地紋路,很著急吧。
雖然剛剛醒過來,精神比夜裡好了很多,窗外的微光投在他臉側,憔悴了。抬手碰到下巴上的鬍子,他低下頭靠過來,慢慢吻住。
和自己的手不一樣,她手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醫院的清潔氣息,淡淡青色的血脈在手背上一直延伸到腕間。
順著那條綿長的血脈,一直停在袖籠邊。
好半天誰也不說話,就是彼此望著,好像從沒見過,或是分離已經很久了。
戰事裡,能夠見面已經是奢侈,根本無心再埋怨什麼。
“還有兩個小時,還要回去。”有些無奈,抱著她坐到懷裡,緊緊扣住。
“我回醫院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