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嬤嬤這才發現太后的症狀,見太后這次暈倒顯然比前幾次要嚴重的多,整張臉呈現紙金色,她驚恐地叫了起來。
完顏宗澤和錦瑟等人回頭見太后倒在太師椅上,這才齊齊驚呼著撲過去。
“太后!”
驚呼聲一片,跪倒聲成片,待太后被宮人匆匆抬著出去,錦瑟見跪倒的百姓眼中顯見幸災樂禍,像在說著活該,她揚了揚眉。
事情鬧成如今這樣,顯然三司和太子都已無法抉擇了,只得進宮奏報皇帝。這方散去,完顏宗澤親自扶著錦瑟自衙堂中走出來。
上元節一過,已有早春氣息,太陽明媚,照在臉上暖意融融,清風拂面褪去了冬日寒冷刺骨,清清爽爽掃過面頰,暖暖的癢癢的。錦瑟只覺心情無比愉悅,見她唇角勾著輕笑,完顏宗澤不由道:“叫你料對了,你是如何知道太后會來這一手的?”
錦瑟聞言卻只一笑,道:“因為太后是個貪心且又不肯服輸的人,而人沒了辦法都會狗急跳牆,不擇手段的。”
乾坤殿中,三司會審的卷宗已擺在了龍案之上,那件從安遠侯府搜出的龍袍也被皇帝憤怒之下丟在了地上,殿中跪著太子等文武大臣,態度空前統一地皆奏請要嚴懲亂臣賊子,其中還包括雍郡王和三皇子等人。
皇帝心如明鏡,安遠侯不可能和北罕國合謀要改朝換代,做下此等謀逆之事,下頭跪著的大臣們只怕多數也心知肚明,可龍袍從安遠侯府搜了出來,太子妃慘死確實已被證實是安遠侯所為,如今他們除了死諫嚴懲安遠侯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甚至進諫的態度稍微顯得不夠堅定,他們就有可能被指是安遠侯的合謀者,這時候還是撇清自己,保命要緊,安遠侯是不是真正謀反已經不重要了。
對於皇帝來說,也是如此,安遠侯是被冤枉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龍袍從侯府被翻了出來,重要的是有人挑戰了皇權,他作為皇帝便必須無選擇地維護他的統治和這至高無上的皇權。
作為皇帝已經很難感受到什麼是鬱結在心,什麼是有苦難言,什麼叫被逼無奈,可最近這種感覺時刻都在糾纏著永平帝,見下頭跪著一片請求嚴懲安遠侯的大臣們,皇帝此刻胸脯起伏,真恨不能挫胸頓足兩下,發洩心頭憋悶。
半響他才盯著最前跪著的太子和完顏宗澤,一字一頓地下旨,道:“左雲海勾結外邦企圖謀逆,這等亂臣賊子姑息不得,傳朕旨意,安遠侯誅滿門,移九族,念在太后年邁,不堪打擊的份兒上,特許三族之外可留全屍。”
他言罷不待眾人反應便又下旨便又道:“徵南軍統帥一職不可一日空缺,著虎威將軍魏海攜聖旨隨同捉拿左雲海伏法,繼任徵南軍統帥一職,欽此。”
他聲音落,跪著的完顏宗澤目光微眯,虎威將軍魏海官職不過四品,如今卻直接被提拔為徵南軍的統帥,不為別的,只因他是御史中丞府的嫡長子,是容妃的兄長。
皇帝雖是沒辦法按照他們所願處置了安遠侯,可轉瞬卻又提了魏海接掌大軍,原本這樣的大事是要百官商議方能決定的,可此刻皇帝在盛怒之中,乾綱獨斷下了聖旨,誰又敢再當眾去駁斥,在此刻去拔虎鬚呢。
皇帝這也是在告訴他們,他是帝王,能扶植起第一個左雲海來,即便被剷除了,也便頃刻間再豎起一個來。
可完顏宗澤卻轉瞬又不屑地勾起唇來,魏海即便接掌了軍權關鍵時刻他也得有能耐統御大軍才成,這需要足夠的軍威和聲望才能辦到,可如今形勢緊迫,魏海即便戰神下凡,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掌控大軍。
故而聽聞皇帝的旨意,完顏宗澤和太子誰也沒有多言一句,只恭敬地隨眾大臣領旨。
而太后自正盛宮中醒來得到的便是皇帝已下旨誅滅安遠侯府九族的訊息,她自進宮成為先帝的女人,這一生都在努力地往權利的頂端攀爬。
她的兒子成為皇帝,她成為尊貴無比的太后,可這些都還不夠,她還要她的家族因她成為天朝最權貴的家族,她要享受到至高無上的尊崇,要唯我獨尊。多年來她一直在為這個而不懈努力,可如今眼見希望就在眼前,她的所有努力卻都付諸一炬了。
沒有了左氏,將來即便雍王登基,她這個太后也是形同虛設,雍王能供奉著她已是孝敬了,不會給她任何實權,容妃成了太后,依容妃那性子便更不會將她這個太皇太后放在眼中。
左太后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左不過就是在這正盛宮中仰著容妃的鼻息一日日孤寂地等死,這和她之前的期許簡直天差地別,這個現實對她來說太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