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阿彌陀佛一遍又一遍,像是一條鏈子,將人引向往生。
謝漪寧累了。身體或者心理,都累得很。
她不知道自己原來是有這麼多眼淚的,只要想起一點點關於外公的事情,就會哭。明明在去殯儀館的路上,她還安靜的扶著虛弱的謝媽媽——對於那時候的她而言,外公去世這個事實似乎還存在著些微的被推翻的可能。但是等到她站在殯儀館裡,站在親屬的第一排,看著男家眷一起扶著那裝了遺體的容器徐徐走出來。聽著舅舅用僵硬地普通話念著外公的生平,她才最終認清了事實——外公死了。外公毫無氣息地躺在了眼前的那個玻璃罩下的棺材裡。不久後就會被送去火化,然後埋入地下。成了又一個每年清明來拜上一拜的先人。
眼淚終於止不住留下來的時候是在瞻仰遺體的時候。謝漪寧抓著表哥的手,怎麼都不敢靠近。只瞥了幾眼,瞧見花團錦簇中躺著的早已瘦的不像話的人。閉著眼睛,嘴唇鮮紅,蒼白的臉頰塗著妖豔的胭脂。謝漪寧只覺得他好像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問自己一句,為什麼那一天就你一個人不在?
是的。她害怕了。
害怕死亡。
也害怕著所有和死亡相關的東西,比如漫長的唸經聲,比如冰冷的被塗上生硬顏色的遺體。
那一天的一點,她突然醒過來。是因為感應到了外公的離去麼?
謝漪寧心中有著這樣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但是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種愧疚的心情她寧願好好地藏著,不要被看穿才好。
謝媽媽在殯儀館也哭得幾乎暈了過去,卻執意要去焚化爐那兒看著。謝漪寧抽泣著扶著她一路走去,聽著她碎碎的唸叨,只覺得自己不孝極了。口袋裡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了兩下——有訊息來了——她輕輕抿了抿嘴,彷彿沒有感覺到一般站在了焚化室外。
再也沒有了。連讓人緬懷的曾經被居住過的身體也化作了灰燼。
看著骨灰盒下葬的時候,謝漪寧只覺得東海的風掛在臉上生疼。一種凌烈的氣息瀰漫在四周。
外婆將一碗紅燒肉放在了墓碑前,嘀嘀咕咕著,“老頭子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