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但聽得清鞋底碾在地上發出的沙沙聲。漸漸地有一個昏黃的光點出現,慢慢變大變大,她略略側了頭避過那讓她適應不了的光線,直到她已經能夠聞見那松節油的氣味,那腳步聲才停了下來。
“出不去的,不必白費心思了。”君非逸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隨即執起秦箏的手,撫著那被鐵皮劃破的傷口,“你若是再這樣傷了自己,可莫要怪我將你鎖起來。”
秦箏原想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在衣服上蹭蹭乾淨來羞辱君非逸,但是當她看著他的臉時又停住了動作。
君非逸的臉色本是病態的蒼白,此時在明滅的光影之下竟顯得有了一絲暖色。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著,嘴角噙著笑,略歪了頭瞧著她。
她想起初見他的那日,在花園的假山之下,那個病弱的皇子平復了急促的喘息,微笑著對她說:“秦姑娘,在下管教不嚴,在這向你道歉了。”
踱到牆邊席地而坐,秦箏看著他,嘲諷地笑道:“秦箏尚不知自己對二皇子竟是如此重要。”
君非逸也不惱,來到她身邊也靠牆坐了:“當然重要,若是讓皇叔知道你受了傷,恐怕當下便帶人殺過來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低低笑了幾聲,“便是現如今這般,他也已經惱了,此時怕是已帶兵入了京城呢。”
墨臨淵醒了!
聽到君非逸的話,秦箏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墨臨淵沒事了,她掩蓋不住心中的狂喜,竟是被君非逸捕捉個正著。
“莫要高興的太早,他如今恐怕還下不了床呢。”拍拍秦箏的肩膀,君非逸彷彿是在安慰老友一般,“不過現在看來,也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想要說什麼?我也不知道啊。”他抱膝而坐,將頭枕在膝頭,側臉望著秦箏,“很多事情想說,但是分不清哪些能說,該怎麼說。”
“瘋子!”
“可不是嗎。”聽到秦箏罵他瘋子,他呵呵地笑著應了,“我是瘋了才會來這裡和你說這些。”
秦箏不搭理他,他也不開口說話,就那麼側著臉含笑看著她,直盯的她毛骨悚然。有些無措地轉望向一旁的常遠,見他手中擎著火把,身子仍是如往常一般微微低著,謙卑地站在角落裡,好像千年萬年便是這樣,絲毫不引人注意。
這樣的安靜讓她有些心慌,同樣是無聲的環境,但她寧可回到之前那無邊的黑暗中,也好過現在在光亮下坐在君非逸的身邊。心下冷笑,到頭來,自己倒是像做了虧心事一般見不得光了。
“秦箏,你說當日你為何要同非寧跑出去呢?”他突然開口說話,低低的嗓音在空曠的牢房裡迴盪,似乎是從遠方而來。他並沒有期望秦箏會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自言自語一般接著道:“又為何要回來呢?”
說完,他又轉頭望著前方無限延伸的黑暗,陷入了沉默。
偷偷觀察著君非逸映著光的側臉,額頭不算飽滿,鼻子卻很挺,薄薄的唇有意無意地抿著。雖是一家人,墨臨淵是俊美,君非寧是帥氣,而君非逸給人的感覺卻很模糊,秦箏在腦中思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似乎對於君非逸這個人,她總是感到無所適從,正如他的一舉一動,毫無規律,讓她無端地生出恐懼。此時見他起了身要走,秦箏竟然不自覺地向著牆邊挪了一下,卻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究竟為何要做這一切?”
這一切?秦箏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一切究竟是指什麼。是指他今日來這裡找她說話之事,還是指他陷害兄長謀害父親之事,抑或二者皆有?
君非逸卻停下來偏著頭思索了一陣,像是頓悟了什麼,輕輕地笑笑,然後對她說:“若是我贏了,便告訴你這些,但是你得給我講講宮外那些有趣兒的事。”
他笑著走開,那笑聲一直伴著他的腳步聲遠去,漸漸地便都聽不見了,但是秦箏總覺得自己耳邊縈繞著遠方傳來低低的一聲嘆息……
第二十二章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自小多病的身子使得他的性子較他人來說更為內斂,無悲無喜。很多時候他都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哪怕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發呆。可是在今夜,君非逸害怕這樣的安靜。
“殿下,人已經進宮了。”
他沒有動,目光越過眼前的常遠,望向更遠的地方,過了半晌才收回目光,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自皇帝病倒後便一直沉寂的大殿上,此時聚集了幾乎是永禎國朝堂上的所有大臣。
他們有的剛剛於夢中被叫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