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分凝重。
秦箏的信已經斷了好久,墨臨淵起初還自我安慰說是因戰事繁忙而顧不得寫信,或是她累極了所以懶得提筆。然而半個多月過去之後的一封戰報卻將他的一切猜想盡數推翻。
先鋒將軍秦箏,率兵突襲天蒼大營,于靖嵐山下遭伏,被包圍五日有餘尚無法脫困。然地勢險峻山崖陡峭,我大軍營救不得。先鋒部隊糧草即將耗盡,形勢堪憂,恐有全軍覆沒之虞。
第三十四章
秦箏一直都知道,颳著風的天蒼是最冷的,並不淒厲的風捲著細小的雪粒擦過裸/露在外的肌膚,留下一道道不能立見卻火辣辣的傷口。可是現在她環視著周圍漸漸縮小的包圍圈,心中有了異樣的感覺:這樣無風的天蒼才冷到讓人絕望。
已經在雪地裡站了一個多時辰,簌簌而落的雪花在身上漸漸聚集,沉甸甸實落落地壓在肩頭,讓人連動作也遲緩了許多。秦箏眨眨眼,發覺有白影隨著自己眼睛的眨動而晃過,想必是睫毛上也已經掛了雪。
她緩慢地轉頭,有雪花趁機滑進了她的領口,已經凍得僵硬的身子對於這突然的冰涼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連戰慄也沒有。旁邊的冷玉也同樣維持著方才的動作,唇邊呵出的白氣漸漸變淡,眉目間的凝重卻不曾減退。
五天前她帶著親自選出來的一千精兵趁著夜色偷偷潛入了這個天蒼出兵所必經的峽谷,打算攻其不備。在剛剛進入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這樣出乎想象的順利秦箏引起了她的注意,這樣的感覺她曾在宮中受過一次,那一次是君非逸的請君入甕之計,只是那時她明知是計卻不能退。今時今日卻不同,她不能拿這一千條生命冒險,於是同冷玉稍作商量便決定儘快撤離。然而始終是晚了一步,進出峽谷唯一的道路已被敵人合圍而斷,他們被生生地困在了這裡。
秦箏和冷玉自是不會老老實實在原地等人宰殺,於是一場逃殺就此展開。藉助峽谷陡峭的地形和夜裡昏暗的光線,她同冷玉帶領一千部下合力突圍,終於暫時擺脫了敵人的追捕。只是這一來,一千精兵損失近三成,加上原計劃發動奇襲,所以糧草和傷藥補給儘量輕簡,以至於遭到圍堵之後迅速消耗,竟是所剩無幾。
她開始的時候想不明白之前被攻打得狼狽不堪的天蒼大軍為何一夜之間騰然而起,且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戰力更強。甚至心思細膩如冷玉,也想不通其中原委。只是當她眼看著身邊的一名士兵被強弩穿心而死的時候,她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串了起來。
那弩箭很短,箭簇卻非永禎和天蒼所慣用的雙翼箭簇,而是三稜箭簇,箭簇深入體內傷口無法貼合,血液便會大量湧出,而即便有命將箭拔出,也會被那鋒利的倒鉤生生剮掉血肉,在身上留下一個血窟窿。
然而除了這特殊的箭簇,真正引起秦箏注意的,是那箭尾的一個圓形標誌。她記起天蒼冰庫內麻包上的那個與眾不同的記號正是與此相同。為何糧庫內麻包上的會有兩種記號?若是為了區分糧草,那為何要將這標誌鑄於箭尾之上?而她想了許久,覺得唯一能夠解釋得通的一種說法便是:那些特殊的麻包和這奇怪的箭簇有著同一個來源,而這個來源絕非天蒼,那便只會是金蒙!
早在當年金蒙便向天蒼過渡糧草以對抗永禎,如今他們仍是如此,甚至已經發展到除了糧草的補給之外還有武力的支援。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原本奄奄一息的天蒼又有了活力,因為如今秦箏要面對的,是帶著天蒼面具的金蒙人。
秦箏將冷玉一把拽到身邊,沉聲道:“跟著我!”
此時的冷玉,面上雖也是少見的凝重,薄唇吐出的話語卻沒有絲毫緊張:“你顧好自己吧,我又不是一點也瞧不見。”
她不再理他,轉而望著不遠處正在一點點靠近的敵人,黑壓壓的一片,再看看環繞在自己身邊僅有的幾百人,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一場殊死搏殺。她手握寶劍振臂而呼:“殺出去,我們回家過年!”
“殺出去,回家過年!”一聲聲粗啞卻洪亮有力的聲音傳來,一個個年輕計程車兵赤紅著雙目向著敵人直衝過去。
耳邊充斥著鐵甲的碰撞聲和利刃劃破血肉的悶響,還有縈繞耳畔久久不散的哀號嘶吼聲。只行了短短几步的路程,秦箏便已數不清有多少人倒在自己的劍下。當殺人已經變成了單純的動作重複,當飛濺的熱血和凌亂的斷肢擾的她看不清眼前的路,秦箏第一次感到絕望。連日來的寒冷和飢餓早已使得她的身體漸漸虛弱,此時腹間傳來那種熟悉的隱痛更是讓她煩躁不安。手臂越來越沉,她很懷疑下一次自己還是不是會有力氣將劍從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