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秦箏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安慰和鼓勵,末了又抬手覆上她的發頂,揉亂了秦箏那一頭烏絲,笑望著她皺著眉的不樂意模樣。
只是,事情的發展永遠沒有眾人想象的那般簡單順遂,常遠從來不認為只要說服了秦箏不要回京便不會有什麼問題,甚至叮囑了葉曙和邵錦華注意秦箏的異常,怕她將此事悶在心中再憋出個好歹。但他們卻都忘了,秦箏從來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墨臨淵身上。
那一日,樂禮巖派來做監軍的得意門生到了,這對於秦箏來說不止代表著權利的交接轉移,而是囂張的示威。此人姓林,一來就將架子端得高高的,眼睛是不是長在頭頂上先不說,總歸那下巴是高高揚著的,鼻孔都朝了天了。論起來此人與秦箏等其實官級相當,但人家是監軍,是受了皇命而來盯著你們打仗的,說話做事自然硬氣的很。對邵錦華的態度倒還算是客氣,對秦箏則是呼來喚去,而對待沒有軍籍的常遠和葉曙,則是以“閒雜人等”而論。
對於此人的種種表現,秦箏早已氣得咬碎了一口牙,好在有常遠攔著葉曙勸著,她硬生生地將這一切忍了下來。但有對她來說,忍了能忍的是君子,忍了不能忍的,就是孫子。當那不知死的傢伙一而再再而三地給秦箏的怒火添柴加炭的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知道,她秦箏這麼多年的武功不是白練的。
於是在那個天色有些陰暗的下午,林大人將眾將領叫到自己的帳內,說是要聽聽眾人的想法。雖是不屑,秦箏仍然去了,一言不發地立在一旁看著那連戰場也沒上過的男人滔滔不絕地紙上談兵。她不知道前面都說了些什麼,那林大人提出要看看秦箏那張作戰地圖。
那張地圖是墨臨淵留給秦箏的,上面那細細的標註是他熬了多少個夜晚才繪成的。然而這張對她來說極為寶貴的地圖被林大人說的一文不值,甚至隨手撈了筆便要在上面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修改。
他此舉已然惹毛了一直隱忍怒氣的秦箏,連日來的目中無人也早已犯了眾怒,於是在大家有默契地或轉身或低頭的瞬間,一聲淒厲的哀嚎自帳中傳來。士兵們只瞧見林大人耷拉著被生生錯了關節的雙臂跑出來高聲喚著軍醫。
一直等在帳外,被林大人劃為閒雜人等的葉曙看著他那狼狽的樣子,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扯了常遠轉身就走。
然而真正惹下禍事的,並非秦箏動手傷了朝廷命官,而是隨後飄回雋王府的那一張薄薄的紙。
第九章
自從收到那封信之後,墨臨淵的眼皮便一直突突地跳著。
信中秦箏那番驕傲又囂張的話是令他如此擔憂的根源:軍權交出去便罷了,待我將天蒼的降書送與你做壽禮!
他能夠明白秦箏是在安慰他,是在替他抱不平,但是當他得知她傷了監軍林大人,又看到這樣一番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慌。
一直以來雖不敢說所有事情盡在掌握,但多數時候這一切還是在墨臨淵計劃和預料之中的,只是這一次,事情已經漸漸地超出了他的控制,而秦箏的反應,連自恃知她甚深的墨臨淵所始料不及的。
對於這樣狂妄的秦箏,連他都忍不住吃驚,更何況是早已疑心深種的君非寧?
心煩意亂的墨臨淵再也呆不住,喚了葉昭青進來伺候著更衣,顧不得陰冷的天氣,一時不等地入了宮。
有人通傳墨臨淵求見的時候,君非寧正批著奏章,自從墨臨淵辭去政務之後,他每日的事務便多了起來,雖然辛苦,卻也頗為享受這種忙碌。他手中的筆頓了頓,對小太監點點頭,想了想又將攤了一桌的奏摺闔好,整齊地碼放在一旁。收拾好了一切,他這才走到門口迎接墨臨淵的到來。
對於君非寧的親自迎接,墨臨淵有些吃驚,但他卻很好地掩飾了這種情緒,只是在心中悄悄地做好了準備。
“皇叔今日怎麼有空進宮了?”他揮手命人退下,看到仍站在原地的葉昭青,挑挑眉毛望向墨臨淵,“身子可是好些了?”
“臣叩謝皇上關心。”墨臨淵看了葉昭青一眼,見他默默退出又掩好了門,坐在輪椅上對著君非寧深深地拜了下去。
從前,他是他的皇叔,所以無需行禮,後來君非寧做了皇上,但體恤墨臨淵身子不便,特許他不必行禮。而今天,這是墨臨淵第一次,如此鄭重地叩拜君非寧。雖仍是被困囿於輪椅之上,但若是君非寧開口,他便是跪地也絕無二話。
“皇叔這是做什麼。”君非寧見著他的動作一愣,隨即彎腰將他扶起,看著他因起身過猛而瞬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