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薩森皺著眉道:“出征時是不許飲酒的,你難道不知規矩嗎?你們都來了,誰在值夜?”
和豪爾並肩的大漢道:“這點酒也就夠咱們幾個潤潤舌頭,哪能誤事呢?放心吧,首領,今夜總巡哨是範,你還信不過他嗎?”
庫柏、豪爾與範都是族中和艾薩森一起長大的玩伴,如今他們是他同生共死的左膀右臂。
艾薩森點點頭道:“好吧,都進來吧,暖和暖和,卡努斯長老也在,酒不許多喝,不然即便我不說,卡努斯長老也會罵你們的。”
豪爾笑道:“就是嘛!首領,這才有點人情味,咱們離前線遠著呢,用得著這麼提心吊膽的?”
幾個人掀簾進帳,帳內火堆燃得旺旺的,氈毯上盤坐著一個身裹皮裘的老人,正湊著火苗點燃長長的煙管。
三人進帳後恭敬地向老者躬身行禮,庫柏道:“長老,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
卡努斯雖然身形枯槁、鬚髮皆白,卻精神矍鑠、雙眼充滿睿智。他呵呵捋須笑道:“一個老人是不需要太多睡眠的,我正愁長夜漫漫,無以消解呢!才要過來艾薩森帳中談談天,沒想到你們也來了,這正好,人多反而更熱鬧些。”
庫柏向火堆中添了幾塊幹馬糞,艾薩森攤開了晚飯沒用完的烤肉,豪爾把酒壺吊在火上溫熱,幾個人圍坐在火堆旁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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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阿爾文感覺腳下被石塊絆了一下,一個跟頭向前栽去,還沒著地,被勃雷一把抓住他的後背拎雞一樣提了起來,上千人的隊伍默默地在暗夜中急行,沒有絲毫聲響,這一聲特別刺耳。
阿爾文站直了剛要抱怨,看到了張鳳翼嚴厲的目光,嚇得到口的“三字經”又咽了回去。夜黑風冷,黑暗中行軍根本看不清地面,隊伍卻走得甚急,阿爾文真不明白別人怎麼就能看得清。
“敵軍大營快到了,全體噤聲,加快速度。”張鳳翼低沉而又威嚴地命令道。
不用他說,領先的勃雷已加快了速度,此時這兩人都變的與往常大不一般,張鳳翼平時隨和親切、不拘小節,此時卻如新發於硎的長刀,森寒陰冷,滿身銳氣,殺意逼人。勃雷則一改平日粗豪大咧,一句話也不多說,精神卻高度凝聚,兩目閃爍著亢奮的光芒,動作輕捷靈動,有如伏草欲撲的黑豹,渾身充滿了勁與力。
又進入了沉默的急行軍,張鳳翼的千人隊像一條黑色的巨蛇,迅速無聲地遊向嶺下的獵物。隨著敵營的接近,阿爾文感到心怦怦直跳,神經都快要繃斷了,他扭頭看向多特,多特咬牙瞪眼,臉上的肌肉扭曲著,也一副緊張得要崩潰的樣子。
遠方敵軍的帳篷在暗夜中如一個個蹲踞的怪獸,輪廓越來越大了,已能看清楚柵欄與風中搖擺的氣死風燈。
張鳳翼低聲對勃雷道:“差不多了,咱們已到外圍,再下去就可能碰到騰赫烈軍的哨兵了。”
“再走走,咱們越接近敵營越好。前面的灌木叢最適合藏匿,一定布有暗哨,我們先小隊進襲,把暗樁拔掉,全隊藏在那裡,再展開下一步行動。”勃雷沉聲道。
“好吧,咱們繼續前進。”張鳳翼點頭贊同道,勃雷經驗豐富,他的判斷一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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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一聲,一口酒入腹,豪爾閉著眼睛品味著那陶陶然的感覺,半晌,他舒暢地嘆氣道:“唉,好爽,真是神仙不換哪!”
庫柏嚼著烤肉道:“長老,快入冬了,天氣會越來越冷,其實這次出征有我們就夠了,您這麼大歲數,萬一有個寒熱閃失可怎麼好,再說族中也有很多事離不開您呀!”
豪爾也點頭道:“長老,這也是我想說的話,您這次實在不必隨軍出征的。咱們塔赫勒喀部族從幾千人的小部落,發展到今天十多萬人的部落聯盟,經歷過多少部族吞併的血戰,難道您還為我們塔赫勒喀戰士的勇武而擔憂嗎?”
卡努斯看著他們,欣慰地笑道:“孩子們,你們是塔赫勒喀草原上飛翔的雄鷹,沒有比你們更強悍的勇士了,對於出征的勝敗我從未懷疑過。”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語氣一轉,又深切地道:“我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跟隨你們出征對作戰也毫無幫助,之所以還要隨你們來,是因為我覺得現在對於塔赫勒喀部族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次出征更命運攸關了,塔赫勒喀部族十六歲以上的精壯男子全部都在這裡,如果勝利了我要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同歡呼,如果不幸失敗了,我也要和你們死在一起,我太老了,已無力保護部落領地不受他族侵佔,也無力使十多萬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