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茲勒逃跑了,帶走了兩百多匹戰馬,還有糧食與水!”
擺滿早餐的矮几“譁”的一聲被掀翻在地,杯盤器皿到處散落。
“哨兵是幹什麼吃的,昨夜是哪個千騎隊負責營區警戒?誰是巡營官?把他們全砍了,全砍了!對了,還有那個阿撒茲勒直屬千騎隊,把那些沒跑成的統統抓起來,帶到中軍一齊斬首。”髡屠汗牛眼血紅,如狂怒的獅子咆哮不已。
赫爾吉與科斯塔跪伏在地上,如綿羊般瑟瑟發抖。
髡屠汗的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執行,中軍帳前的沙地被鮮血染成紅色,一千多名橫死的戰友給每一個活著的人心裡種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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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死氣沉沉的行軍,雖然已經廣佈斥候,搜尋範圍延伸出主力左右近百帕拉桑的距離,可漢拓威軍卻彷彿蒸發了一般,蹤跡皆無。此時的科斯塔坐不安席,睡不安枕,時時擔心大汗會遷怒自己。赫爾吉則在暗中祈禱千萬別碰到漢拓威軍,現在的軍心士氣實在不宜與敵軍交戰。
傍晚時分,髡屠汗徹底放棄了追擊漢拓威軍的希望,下令部隊連夜向北轉進,前往飲馬坑補充淡水。
聽到這個命令,所有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打仗了,終於可以不死人了,這次出征雅庫特人已經損失的太多太多,這種損失是掠奪多少財帛和女子都無法補償的。
上至萬騎長,下至士兵,大家現在心中最盼望的就是能平平安安地退回到後方不再參戰,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希瓦克河畔的雅庫特部族領地。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一些力弱的官兵不明不白的脫隊死去,他們身上的水囊被悄悄上供給了長官們。休息的時候,士兵們爭相用碗搶接馬尿。戰馬多日喝不到淡水,解出的尿水色澤深重,味道濃烈,即便如此還是成了搶手貨,士兵們爭搶地打破頭。
這一切科斯塔與赫爾吉都看在眼中,不過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戰士們自求活路。乾渴的折磨雖然分外難熬,士兵們卻並沒有太多抱怨,倒下的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沒倒下的還有生存的希望,所以雖然有部分減員,部隊基本上還算穩定,沒出什麼大亂子。
大軍趕到飲馬坑時已是入夜時分,正在官兵們疲睏交加,在馬背上東搖西歪地抵抗睡魔時,先頭部隊不知哪個喊了一嗓子,“弟兄們,打起精神來,前面就是飲馬坑了。”
這個訊息立刻從隊前傳到隊尾,所有人都振奮起來。
“到達飲馬坑了,馬上就有水喝了。”
“上蒼保佑,終於熬出頭了。”
不少官兵喜極而泣,大家不約而同的加快行軍速度,打馬向前狂奔。
飲馬坑也同黃草泊一樣,是一片緩丘圍護著的水池,不過黃草泊面積稍大,飲馬坑則較小,而且水面較低,所以被稱作“坑”。前頭的戰士們激動地衝上緩丘的坡頂,往日對映著波光的水池竟不翼而飛,山丘環抱著的中間地帶,除了黃沙還是黃沙,暗淡的星光下,細細的黃沙反射著灰白色的光。
“水!水哪去了?水哪去了?”
幾個戰士發瘋般馳下緩坡,在本該是水面的沙地上來回尋找。一些人坐倒在地,彷彿只剩下軀殼,精血都被抽乾。
後面趕來的部隊越來越多,山坡上擁滿了官兵,幾萬人包圍著那一片沙地,大家靜靜地看著沙地上那幾個歇斯底里來回狂奔計程車兵,黑壓壓的人群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呆滯且充滿了絕望。
最後,髡屠汗的中軍也到達了,他急急下了帳車,在科斯塔與赫爾吉的簇擁下來到坡頂,一看到坡下那平坦的沙地,髡屠汗彷彿腦袋被人重重打了一棒,只覺眼前一黑,頭暈目眩,身子搖晃兩下就要向後栽倒。
科斯塔與赫爾吉急忙從後面扶住他,帶著哭腔叫道:“大汗,大汗!您振作起來!振作起來!現在我軍可不能沒有您呀!”
親信們拍前胸捋後背地叫了半天,髡屠汗才緩過神來,看著周圍親隨們一個個萬念俱灰的絕望表情,髡屠汗明白此時自己再不有所表態,這部隊今夜就有可能散攤了。
他擦了擦臉孔,衝著周圍喊道:“大家別灰心,漢拓威人以為把水池填住就可以困死咱們,實在想得也太簡單了,別忘了沙漠中的水源都是有地下水脈的。大家再忍忍,用不了兩天咱們就能挖出水來。”說罷指著赫爾吉道:“你立刻組織人手現在就開始挖井,其餘各部就地紮營。”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各千騎隊開始分部散開,各自宿營。赫爾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