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在譚教授講述的她的故事中,那個黑衣墓主始終與我記憶匯中的某些部分交織在一起,如同鬼魅,揮之不去。
“當死亡之海淹沒大地
我將復活
你們的靈魂
將由我牽引至彼岸
獲得重生”
這個紅色如血的契誓,像是一道陰冷的光,照在生和死之間的道路上。而我們後來在營盤墓地挖出的舟型棺,和同樣服飾的女性墓主,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將兩者連線在一起。雖然後者身上同樣覆蓋了血色契誓,但我們不懂吐火羅語,無法解讀。
我們望向譚教授,期待著她的分析。
譚教授沒有直接回答嚴叔的話,卻是緩緩望向他,冷冷道:“你如何得知我曾與查海洋挖出一個黑衣血契棺?”
151、
我們都被這個地下幾百米深處發現的卐形巖畫衝昏了頭,它隱隱喻示著一條漫長的遷徙之路,從黑海沿岸到兩河流域,再到崑崙山、塔里木盆地,這其中的斷裂與變故我們已然不得而知。但是可以想象到的是,在太陽照耀的大地上,早期人類艱難求生、輾轉漂泊的腳步曾經走過很多我們今天不得而知的地方。
譚教授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醒了我們。有關譚教授和查海洋的經歷,是在那個大風的日子裡,我們在帳篷中由李大嘴倡議開故事會時,譚教授講述的。除了我們,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得知。
嚴叔的面具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顯得慘白而猙獰。他在面具後的眼睛隱藏著神情,聲音低沉道,“譚教授,我不願意欺騙,但也無法告知你為何我會知道。”
我們面面相覷,心中有些發涼。這中間似乎隱藏了一個巨大的陰謀,雖然不能窺知為何,但總是讓人十分不安。
李大嘴俯身向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中的熱氣。他輕輕吸了口氣,剛要在我耳邊說什麼,忽然竇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睛示意向遠方,輕聲道:“聽。”
對峙中的譚教授和嚴叔沒有動,但停止的談話留下了一片沉默的空白。寂靜中,我們隱隱聽到遠處傳來一個奇特而詭異的聲音。確切的說,那是一個女人的歌聲。
從黑暗中傳來的歌聲哀婉而輕揚,帶著隱隱的啜泣,如果不是在這令人恐懼的地下深處,這抑或會給人悲歌的錯覺。
而此刻,這歌聲卻似失魂的亡靈,在黑暗中漂浮不定。
我感覺到自己心跳在加快,耳朵卻不由自主的跟隨者歌聲去分辨其中的含義。焦躁和恐懼讓我恍如在沙漠中經歷過的幻聽,想捂上耳朵擺脫這讓人心神不寧的歌聲。
竇淼凝神聽了一會後,臉上是不可思議、無法置信的神情。他轉向我們,聲音有些微顫,“你們聽懂了歌聲的含義嗎?”152、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Picking up my bones;
And they bury them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Mother Goose
有那麼一瞬間,我不再是一個跟隨在考古隊裡的熱血青年,高舉唯物主義的大旗無所畏懼;我只是童年裡一個怯怯的小女孩,在黑暗裡聽見亡靈的歌聲。
這歌聲中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力量,抓住你的心讓你魂飛魄散。但很快的,我就看出了知識分子和職業軍人的區別。
儘管手電筒的光線微弱,我依然看到了老魏蒼白的多邊形臉和李大嘴不停抖動的嘴角。他們戰戰兢兢,一邊傾聽著歌聲,一邊拿出紙筆記錄著歌聲的內容。他們將本子遞給譚教授之後,竇淼和高宏等人也圍上去邊聽邊看,偶爾低聲交流一句,帶著深思或惶惑的神情。
而嚴叔等人則悄無聲息的向前潛入,嚴叔做了個手勢,幾個人包括於燕燕在內心領神會,呈扇形分佈,向聲源包圍過去。
我下意識的向譚教授靠攏了幾步,看到了紙上記錄下來的歌詞。那個聲音對我來說太過飄渺而令人恐懼,我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去傾聽它。但我還是聽出了,這個哼唱的聲音所唱的內容並不長,像是一個卡帶的錄音機,不停的回放在某一段。
“我的母親殺了我;
我的父親在吃我,
我的兄弟姐妹坐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