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幾分她的記憶,縱再糾纏,也終不及往昔了。”
兩人眸光相對,無人閃躲。
迦南司認真看著承天,柔聲道:“承天,此話你可當真?”
“是真的,”承天垂了眼簾,苦笑道,“阿祿不過有九萬三千年的記憶,而承天卻已於天地間存活了千萬年,迦南司,倘若我任性處之,讓你放棄鬼界你可甘願?”
迦南司斂笑看她,道:“承天,當年棄鬼昇仙,是為聚齊你三魂七魄……”承天笑著打斷他,道:“是為了鬼界太子。”迦南司極為坦然,道:“不錯,所以日後不要再有此問了。”
“天上人間,多謝你這數萬年的歲月。”
迦南司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腕,用了幾分力氣,卻發現承天不動分毫,只靜靜地看著他不發一言。他一向閒適安然,縱對百萬敵軍,仍是笑意不減,灑脫依舊,而如今面對淺笑疏離的承天,終也一樣。
放了手,轉身而出。
舊時的廟宇
那個凡間的清晨,多年後依舊清晰如新,倘若迦南司肯多拉住她手一刻,或許天上人間再沒有什麼承天帝妃,退了那一魄,她不過是那個戴著司命三股血玉鐲的小阿祿。
畫舫的日子過得極慢,亦是平淡。
承天無趣,在長生處拿著蒲扇煮茶,直到長生輕咳幾聲,她才發覺水沸了良久,忙放了扇子泡了壺茶放在矮几上,覆又怔忡發呆。
或許自己當真是不難過,為何只是偶爾心頭悶悶的,轉念也就過去了?
長生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這幾日怎不見小司?”
承天勉強扯唇,道:“去鬼界了,終是姓迦南的——”
那孩子像是自己的剋星,放在身邊怕是一個神情便通透了。若是當真問出什麼不該說,瞞又瞞不住……還是隨了迦南司的好。哎,這輩子細細想來,竟都是欠了別人的……
侍女垂頭而入,放了個果盤,便又匆匆退了出去。
長生撿了個荔枝,幾下剝好放在一側空著的小碟中,不消片刻便堆滿了,伸手遞給承天道:“前日迦南司來過?”承天接過,隨手放在一側,頷首道:“一個晚上便又走了。”在長生的船上,還是說實話的話,這三界四洲還當真沒幾個能在他眼皮下走動,還不被他知曉的。
長生笑看她半晌,才道:“你們怎麼了?”
承天亦是想了半刻,終是嘆口氣道:“緣分盡了。”
“承天,那晚芍藥來時,我尚醒著……”長生鳳眸微彎,水過無痕,道:“當年你降生於蓬萊仙島時,便佔了四方帝星的位子,我本不願……卻實在做不了什麼。我和迦南司並非個人恩怨,即便有所死傷也是與旁人無關的。”
承天側頭看他,道:“道理我明白,但我沒辦法眼看著你被他所傷。”
當年降生蓬萊時,睜了眼便見個絕美的少年抱著自己,咿呀學語時,會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長生”。繁弱是自己的弓,而教自己學會拉弓射箭的卻是長生,東皇鍾是他的神器,卻日日在自己手中把玩。
她一直沒說,自己早已知道,人間有處杏花寒林,是由長生的徒弟親自守著。而自己為何喜歡杏花?是因為初見這天地時,蓬萊正是杏花花期……
長生欲要再說什麼,卻被承天一笑打斷:“長生,封天印落於鬼界,日後必是一場浩劫。今時不比往日,當年鬼為天臣,我一意孤行尚為四方帝星蒙羞,如今,雖兩界暫為應對外敵結盟,一旦那場大戰落幕便是硝煙再起之時。讓我持劍對你?對整個天界?”她捏起個荔枝,細細吃著,頓了半晌才道:“我做不到,迦南司也同樣做不到。”
長生深看她不語,承天亦是盯著那盤已剝了殼的奶白荔枝,亦是發呆。
船外不知何人在漁歌唱晚,莫名讓她記起於人世那一場鬧劇。她瞥見長生亦是有些出神地看著江面上的小舟漁火,愧疚更甚,便起身離開。
卻在手掀開珠簾時,聽到身後長生嘆了口氣。
“承天,能傷了我的……這世上也沒有幾個,”長生依舊望著船外,半是自語,道,“那日他所受的傷並不比我輕——”
承天的手緊攥著珠簾,半晌,終是放了開。
晚膳後,深覺無趣,承天便帶了那兩個活寶去閒逛。
凌華難得下凡一次,自是瞧著什麼都新鮮,凌波有楊堅那一世相伴,自覺得通曉了些俗世,很是得意,一路指指點點地講解著,連帶摸出些銀子買了些冰糖山藥,遞給凌華。
承天走在他二人身後,看那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