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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夜便成了踐行宴。

阿祿自知今夜陣仗大,便死活不肯去穿小王爺的常服,以免成了眾矢之的,早早撿了素白廣袖的長袍,對銅鏡磨蹭了半晌,直到門外小王爺的將軍白著臉催了三次,才提裙而出。她沿迴廊七轉八彎地,走得極慢。

“小姐,你再慢些,怕是舞姬都下場了——”那將軍微擰了眉,勸道。

阿祿本是出神著,聽她這一說深覺內疚。想人家難得來次南梁,卻是昨日到,明日走,連個盛大晚宴都被自己連帶著誤了時辰。

她縱倦意頗深,卻仍是打了精神,道:“這位將軍,我方想起尚有個物事落下了,你且先行一步給小王爺帶個話兒,說我即刻就到,”她笑笑,又補了一句,道,“不必回來尋我,我自會找去的——”

那將軍又非是一般人,自然曉得她的意思,見她無心前往卻仍顧及自家,不禁心懷感激,抱拳道:“那請小姐快去快回,本將先去了。”言罷,匆匆而去。

阿祿見他沒了身影,便又一步三踱,走走停停。

這些日子,要想的著實多了些。就這麼每日添上一分,便已難捱。今日陳桃那句話欲語還休,當著自己的面兒說出來,想是真把自己當什麼橫亙其中的歹人了。

好人?歹人?

這趟下凡確是來做歹人的,但絕非是做她和司命的歹人,自有楊堅那冤大頭在北面等著,她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抗天命不是?莫非……是天帝和月老在上頭待著忒閒,臨時來了個演練,好讓自己日後那趟歹人做的天衣無縫?

若真如此,還真是折殺她了……

阿祿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走著,偶有端盤下人退後半步行禮。

不過她縱使再不願,路都有走完的時候。

她站定在花園不遠處,自家隱在青樹花叢之後,聽那處歌舞昇平,愁壞了心,趁著四下無人狠狠嘆了口氣,自語道:“做戲做戲,也不曉得是做給誰看……”她伸腳踢了青樹一下,像是給自己下了狠心,卻在走出半步後,又退了回來。

又不是什麼要緊人物,縱是不出現怕也沒人曉得。嫦娥眼中自有度厄,司命那處也有陳桃,她這樣形單影隻的,還要陪這兩個受百千人審視,想想就不自在……

“看來,不止我一個遲了。”

她正是糾結在興頭上,被這斜刺刺的一個聲音驚了,不覺又退了半步。

來人不止一個,只是六七個人中唯有一個被眾星捧月般,擁在當中。

那人身形頗為修長,腳踩及膝馬靴,暗銀的胡服,瞧著裝束便不是南朝人。

而那臉……阿祿微愣了一愣。是何等原因能讓個男人甘願以猙獰面具遮面,唯露出一雙狹長的鳳眼?若非這面具倒也罷了,如今瞧著那絕美的眼,卻再看不到其它,倒令人多添了幾分遐想。

左思右想下,阿祿下了個結論——極美,卻沒見過。

她是怕了,這天上的神仙一個個都跟思春一般,撲通撲通盡數跳到凡間來瞧自己笑話。如今哪怕是天帝他老人家猛地現了身,她怕是也會拜上一拜,理所當然的接受了,是以方才一聽那話一出,她腦中立時清明,卻是琢磨著哪路神仙又顯身了……

既是不相識,阿祿便沒去理會他,只尷尬地走出青草地。此處離宴席入口不過數百米,如今那邊一見那一行人,守在門處的下人有的奔入場通報,盞茶功夫,滿面笑容的相爺便露了面,身後隨著難得身著女子裙裝的陳小姐。

那相爺大闊步而行,邊笑邊拱手,道:“老夫來遲了,來遲了,還請蘭陵王莫要介懷,”說話間已走近了這一行人面前,眼睛直勾勾望著面具男人,道,“這歌舞方才結束,正是百官敬酒時,還請蘭陵王快些入席才是。”

那面具男人眸光如水,笑道:“陳相國別客氣,我不過是個北齊掛名的王爺,哪裡值得相爺如此厚待,”他邊說著,身側幾個人皆是退後了兩三步,呈半圓形護著,卻為那幾個尊貴人讓出了落腳地。

阿祿正半隱在樹影下,只瞧這一舉動,暗佩服這蘭陵王治下之嚴。

卻不想,那陳桃倒先注意了她,側頭一笑。

阿祿亦是不尷不尬地笑著,心境卻是大逆轉,暗罵這男人壞事。方才本有折身而回的念想,如今被這尊貴的王爺一攪合,全沒戲了……

這一笑一罵間,那相爺早已握住蘭陵王的手,攬過他的臂膀就要往宴席上帶。豈料蘭陵王略一推諉,頓了頓腳步,卻是扭頭對阿祿,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攜姑娘一同入席?”

這一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