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為命劫?”
嫦娥盯著她,臉色幾番變幻,卻終是勾了嘴角,苦笑道:“仙鬼佛三界,均不在輪迴之內,若在凡塵遇了死劫,也不過再返三界罷了。但唯有一類人除外,就是棄原籍,越兩界之人,”話到此,她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裡間兒,“這類人,只有一命,死後灰飛煙滅,於天地間再無痕跡。這便是命劫。”
嫦娥說的簡單通透,阿祿自然也聽得心穿孔一般,通透了。
此時,除了等便再無他法。
阿祿手按在欄杆上,只覺掌心潮溼。此時,忽然記起陰界十皇子說的那三笑,一是笑自己日日與他相對,卻不曉得他究竟是何人;二是笑自己不知鬼族迦南司的名號也就罷了,竟還想叫這麼個馳騁千里疆場的名將和凡人鬥武;三笑自己不知前因後果,貿然在他面前提起那位相府小姐……
如今瞧來,三笑卻當真是句句中的,極為精妙。
阿祿啊阿祿,你縱與他相識萬年,卻真受的起這三笑。
阿祿道:“這命劫,可有解法?”嫦娥看了看她,沒答話。
阿祿與她相識不短,自然曉得必有隱衷,便走上前一步,道:“你放心,我只想到自己左右是個仙,照你說的,死後也不過返回仙界,倘若能以命換命,倒是半點兒也不虧。”
嫦娥眸光隱了隱,正要開口,那裡間兒卻正開了門。
度厄一頭大汗,頰邊粘著一縷溼發,竟是神態頗為狼狽。他一踏出房門就直直盯著阿祿,似是從未見過一般,道:“的確有法子,也當真是一命換一命。”
度厄從不打妄語,此時說必是極認真的。
阿祿像抓了棵救命稻草,立即接道:“不必多言,只說如何救便好。”
“喂他喝你的血,直到他解毒為止,”度厄抹了一把頰邊汗,斷言道,“但我要和你先說明白,誰也沒試過你的血,自然也沒人知道你到底需要喂多少——”
阿祿初聽血有些愕然,卻毫無半點猶豫,只道:“如何喂?”
“你放血在碗中,”度厄說到此處,竟難得現出些為難之態,狠了狠心方道,“我去叫相府小姐以口渡血。”
相府小姐以口渡血……阿祿下意識捏住石欄,只覺窒氣,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嫦娥聽這話,立刻立了眉,道:“這是什麼話?!這裡幾個大活人在,為何要叫陳桃?!”自昇天為仙來,她竟頭次對度厄說了句完整話,卻是在這時。
“路上他逼我應承的,”度厄咬牙,道,“若被情勢所逼,需渡藥換藥,便要陳桃親為。”
“現在是藥嗎?”嫦娥一把攥住阿祿手臂,道,“這是血,是阿祿放出的血!你讓阿祿放血,卻讓旁人來喂?!枉你和她相識一場——”她自轉頭,道,“阿祿,司命既敢留下這話,那就讓陳桃去喂血,我們去喝酒!”說罷,還真就起步欲走。
只她沒想,自己如此大力下,阿祿竟是紋絲未動。
月色下,她自神色清淡,只道:“那就麻煩你去請相府小姐了,她若需我避嫌,我自會去客間兒歇著。”
度厄見她應承下來,絲毫不敢耽擱,立刻下樓,腳下靴踩踏出陣陣聲響,聲聲敲入人心。阿祿自走到銅盆處,將那架子上的白巾摘下,開始清洗手臂。纖細手指緊籠著一把把的水,極認真地倒在左臂上。
嫦娥瞧她那樣子,恨得狠狠跺了腳,道:“阿祿,你何必答的如此痛快?”
阿祿拿白巾擦了手臂,看她道:“方才你欲言又止,難道不是想說喂血之法?”
嫦娥面色一緊,道“這倒不假,可我沒說讓那陳桃來摻和——”
阿祿倒不急,只正色看她,道:“司命若執意如此,便依了他,我既要救人便要救的讓人不能指摘才是,否則豈不枉費了割腕之痛?只是,”她將白巾搭回原處,道,“能不能告訴我,為何僅有我的血才能救人?”
嫦娥臉色變了一變,卻是由怒轉苦,半晌,方才握了她的手,道:“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你上輩子雖是個凡人,但追根尋宗,卻是棵藥草,一棵……還算珍貴的藥草。”
藥草……
阿祿本是想了十萬個理由,卻沒料到自己竟是棵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苦中得了樂的驚喜,道:“怕不是‘還算珍貴’這麼簡單吧?”
嫦娥見她笑了,也不覺放下了心神,道:“確是極難得的。”
因為這藥草一說,阿祿方才緩了心神。待到陳桃來時,早已退到客間兒。她雖嘴上客氣,卻是私心不願見那一幕,怎麼說,讓旁人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