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一個人,需要得到你的允許。”
他在我臉上巡視了一圈,想從中看出些什麼,但很抱歉,我似乎不能滿足他。他應該清楚我要去看的人是誰,玉頤宮中,郭羅氏,一個慘絕烈性的女子,她就像是一朵染血的牡丹,如此的華麗卻又悲慼,盛放至極就是凋謝。原來我從沒發現,在她強勢手段的背後,在她無理妒忌的背後,竟然是一顆最柔情的心。我想我是欣賞這樣的人的,他們太過真實,真實到旁人不願意探究他們的內心究竟如何,真實到沒有人意識到他們也會傷悲,他們也有痛楚。
從紫宸殿出來的時候我聽到沉悶的撞擊聲,應該是什麼東西被扔到了大理石地面上,他忍住的怒氣在我離開的時候終於爆發出來了嗎?其實他不必對我寬容的,若是生氣,衝我發就好。雖然我不清楚他在氣些什麼,但是在離開前幫助他紓解心裡的憤怒,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吧。而他這麼隱忍的樣子,反倒讓我成為一個不知好歹的人。
玉頤宮越發的幽靜森然了,門口重重侍衛把守著,就算是裡面的人功力高強也逃不出去,更何況郭羅氏並沒有什麼功夫。
這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身上穿戴整齊的,從我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是精心裝扮的,她似乎從來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形象有一絲的凌亂,這樣一個執著的女人,如今看來,真是叫人心疼呢。
她循聲看到我,眼中的頓生的希望就在那一瞬間熄滅,只聽她冷冷地說:“你怎麼會過來?來向我炫耀、示威嗎?”
我微笑著搖頭,在她身邊坐下,視線落在她手中攥著的繡帕,上面隱約是一個人的樣子,工整細膩的,那是一位身著紫金龍袍的男子,帝王之氣在巾帕上也是不能掩飾的,我看著,心中微微發酸:她這是要在自己的世界裡默默回憶那若的一切。或許她的方式有錯,但是她的愛,沒有人能夠質疑,也沒有人能夠抹殺。
我默默地坐著,輕聲說:“若是他要你離開,你當怎麼辦?”雖然心中已經知道答案,但我還是希望能夠親耳聽到她說。
她用力收緊錦帕,護得很嚴實,戒備地說:“我的心在這裡,誰能讓我離開?你嗎?你做不到,還是他?不,他也做不到。”說到這裡,我看到她嘴角綻開的悽美笑容,那種幻滅中盛放的華麗,阻擋了外人走近她的世界。
牽起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抗拒,我用了力,從衣袖中掏出金質鳳印,安放在她的掌心,然後放手。這本就是她的東西,如今還給她,就當是物歸原主吧。她滿臉震驚地盯著失而復得的鳳印,盯著我,不明所以,暗啞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淡笑一聲,說:“東西你好好保管,以後不要再輕易將它交到別人手中。”
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我繼續說:“包括鳳印,包括你的情,好好守護吧。不要再做些讓自己痛苦的事情,偶爾服軟也沒什麼,畢竟你要的是他的心,而不是他的尊嚴。沒必要一再地挑戰他的耐性。”這話是對她說的,但我卻意外地發現,有些地方竟也應該說給我自己聽的。
感覺到身邊的郭羅氏並不那麼抗拒我了,這也說明我的話有點用處吧,這樣就好,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卻還是不喜 歡'炫。書。網'痴情的人受傷,或許因為我做不了那種會為情痴狂,為情放棄一切的人所以我很羨慕她們。因為羨慕,所以願意成全。或許如此,不過究竟如何,我自己也不清楚呢。
鳳印在郭羅氏看來或許不是權力,而只是曾經那一段回憶的見證,曾經那人親手將鳳印交到她手中。
我靜靜地起身離開,不願打擾了屬於她的回憶。只是走了幾步,就聽到她幽幽的嗓音傳來:“你呢?要離開了嗎?”她也感覺到了嗎?我交代後事一般地告誡她,於是她也聽出我的話音中的告別了嗎?
我背對著她微笑,輕聲說:“誰知道呢,或許離開,或許我就留在這裡,繼續惹你們不快。不過無論如何,對自己好點,女人如果太要強,除了讓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不會有其他的改變。”
我這麼說她,但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胸口清涼的空澀讓我覺得不適應,順手將飄落在臉頰上的碎髮夾到耳後,卻在抬手的那一瞬間看到他站在那裡。什麼人都沒帶,只他一個人,彷彿,他就是在那裡等著我過去,我有一時的錯覺。他和郭羅氏繡帕上的樣子,確實很像,這個時候我該說,郭羅氏的繡工很好嗎?蔓延的沉悶,讓我的思緒如同焦灼的荒原,什麼都理不清。
他怒氣衝衝地在我面前站定,灼熱的氣息撲到我臉上,不穩的呼吸,紊亂的心跳讓我開始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