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住。
他不敢置信地,視線緩緩向下移動,瞧見他的好兄弟胸前用白布緊緊裹住,完全看不出白布下的曲線。
“……挺之,你還清醒吧?”
“……嗯。”
“……我想,你的傷口還下致死,最多留個疤而已。”
“謝謝……”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然後很輕聲地問:“你的身子受過重傷?”
“沒有。”
喉嚨頓時乾澀無比,但要問的還是得問個明白啊。聶拾兒的眼珠用極為緩慢的速度,移向那血跡斑斑的臉龐。
這臉龐多清秀、多宜男宜女,多引人胡思亂想啊,怎麼他一直沒有發現?他擅易容,擅觀察人之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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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之,我明白我這樣問你很失禮,可是,你是男的吧?”說到最後,都在發顫了。
“女的。”
聶拾兒發出淒厲的叫聲,捧著頭跳離三步遠,哇哇大叫:“我完了!我死定了!我被騙了!是個女的!我豈不要負責嗎?”腦海閃過一幕幕,在趙胖子家裡硬擠在挺之身上,又想起在宮家的茅廁裡還猛拍挺之很平坦的胸。“天!我剛才還不小心瞧見她的手臂!我完了!我不要娶老婆!我不想娶她啊!老天爺,老天爺你是不是看我太快活,存心設個陷阱要我跳進去?我還不想娶啊!”
“我也不想嫁。”
慘烈的控訴忽然消音,聶拾兒緩緩回頭,很小心翼翼地問:“挺之……不,西門姑娘,你方才說了什麼?”
西門庭雖已經虛弱到想要昏過去了,但仍好心地說:“聶兄,你放心,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不會要你娶,因為我根本不想嫁給你。”
“……我有什麼不好?”聶拾兒抗議:“我好歹長相不錯,四肢健全,你是哪兒看不上我,這麼肯定說不嫁?”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那你是……要娶我了?”
“那當然不!”聶拾兒心裡泛酸,總覺得很嘔。他說不娶是一回事,她說不嫁那當然最好!現在,他並不想娶個老婆回家供著,他還很貪玩啊,只是……心頭就是很不痛快!
正要開口再表達他的小小不滿,她就昏了過去。他很不甘願地上前,瞪著她的臉一會兒,袖尾用力擦去她臉上礙眼的血跡。
“……”他嘴裡不知咕噥什麼,然後蹲在那兒盯著她的臉。
一直一直……沒有移開視線。
第4章
左肩的疼痛,讓她被迫清醒。
痛痛痛痛……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這麼痛徹心扉的感覺。她咬住牙根,靠著使力的右臂,勉強起身。
環顧四周,是間客棧吧。陌生的桌椅上還有幾道汙漬。
既然有人送她到客棧裡,這個“有人”是誰,是可想而知了。她注意到床上內側鼓起,像有東西藏在裡頭,她上前一掀——既感無力又覺好笑。
即使無法帶在身邊,拾兒也要他的百寶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她睡外側,內側是他的寶貝,若有人來搶也得先經過她……真狠啊。
外頭有細微的說話聲,她走到窗邊,用肩輕頂了下,窗被推了個縫,同時,陌生的男人聲音若有似無傳了進來。
“你這個兄弟真是硬骨頭,宮萬秋如何逼他,他也不肯說出你在哪兒。”
“是嗎?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聶拾兒很快樂地說,隨即又很哀怨地抱怨:“我寧可她別這麼好,我會很心痛的。”
“心痛?你為他心痛?”
再輕輕推開窗一些,瞧見兩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長廊的扶欄上,一人一壺酒,大口大口地灌進嘴裡。一個連認都不用認,就知是拾兒;另一個則像是破廟裡的劍客。
“當……當然不是,我是為自己心痛。我怕我做出不該做的事。”
“因為他是個女兒身?”
聶拾兒幾乎彈跳起來,瞪著身邊的至交。“你怎麼知道挺之是個女的?”
“我不小心……”
“不小心看見她的手?還是不小心看見她的腳?說!姓奉的,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衣冠禽獸,今天給我說清楚!”
奉劍堯平靜道:“我不小心猜到的。她倒在破廟裡,你連抱她都考慮老半天,我一要動手,你立刻翻臉。這種異樣,倘若她不是女的,那麼你一定有問題。”
“哼!”拾兒慢吞吞地坐回欄上,很豪爽地灌了一大口的溫酒。“是男子多好,是女人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