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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來得晚她便不必再等,待天亮我自會回宮去。

見她應了,我方邁步向玄正宮的臺階上去。父皇如不駕幸妃嬪,常常宿在玄正宮的配寢殿,今日要綠帛傳的話卻指明瞭是玄正宮——可這天已黑透,為何不見大殿中燃燈呢?

宮門口,一名太監正候著,見我來,輕聲道:“殿下,皇上下午接見了右相之後便氣病了,您可當心著點啊。”

“怎麼?”我一怔。父皇氣病了?

他點點頭:“是吶,皇上勃然大怒,現下不太好,裡面徐公公和桃鏡姑姑伺候著,也沒點燈。”

父皇若是病了,為何不去配寢殿歇息,而留在大殿裡?而現下情況不大好,又為什麼不傳太醫診治,反而黑燈瞎火地只留心腹太監宮女伺候?這情況處處都不正常。

外加他今日在雲上宮的怪異表現,我已經真切感到大變在即。

大殿的硃色門悄無聲息地推開,一片月光隨著我的腳步滑入殿中。藉著這唯一的光源,我看到了靜靜立於門邊的桃鏡。

她行了一禮,卻不問安。我欲開口,她卻將手指豎在唇邊示意我噤聲。

大門合攏之時,殿中便陷入無限的黑暗。她的手倏然伸來,攥住了我的手腕。

“姑姑?”我驚聲。

“殿下,隨老奴來,千萬莫大聲。”她的聲音輕如耳語,如果不是在這兒,我是決計聽不到的。

“桃鏡姑姑,這是怎麼了?”我也隨她用最輕細的聲音說話:“是……有變局?”

她沒有回應,只是引著我前行,憑藉我對大殿的熟悉,我知道那是朝著父皇龍位所在的丹墀上。

“姑姑,不可上丹墀!”我急道:“那是忤逆大罪。”

“老奴說過,公主殿下跟老奴來便是。”她不直接回答,手上的力氣毫不見減,聲音中卻有一種讓人不能抗拒的壓迫感。

丹墀上有什麼?機關嗎?我不敢再說話,隨她前行,跌跌撞撞地上了幾級臺階。卻見一縷碧綠的熒光在她手上綻開。

細看,那熒光是一顆巨大的珠子發出的。這光不似夜明珠的柔潤透白,甚至還有一兩分森森鬼氣,映著桃鏡姑姑皺紋縱橫的臉,我竟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她揭開地上鋪著的絲毯,露出的是二十多個半圓凹洞,圍成整整一個圓形。這果然是一個機關。

她眯著眼,數了數,將手上發出綠光的珠子安在了東南向的一個凹洞中。

不知她又按了几案上的什麼機括,龍案下的地面竟軋軋移開了,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殿下,跟老奴下去。”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什麼,便被她拽住跳進了洞中。那洞並不深,我跌倒了亦不覺如何疼痛。而就在我右側的牆壁上,一顆同樣的綠珠子也在瑩瑩閃光。

桃鏡按動機關,原本在凹洞中的那顆珠子竟彈起,恰好在地面合攏之前掉了下來,正巧被她接在手中。

“這兒是什麼地方?你要帶我去哪兒?”我終於敢大聲說話。

“玄正宮地下的密道。”她臉上帶著一縷奇異的笑容:“今晚,牡丹花要開了。”

“怡景宮的妃子紅嗎?”我突生靈感,揚眉問道。

“是。老奴帶殿下去毗連塔上看,看得更清楚些。”

“可是汗刀還在我宮中啊。”我忽然想起此事,不由驚道。

“不要緊。”她毫不在意:“刀不會有事的,那又不是活人會丟了性命,一把刀能怎麼樣?”

“那刀意味著郜林汗國的汗權吶。”我皺了眉。

“沒關係沒關係。”她拖我前進:“沒那刀可汗還照樣是可汗,這只是個說法罷了。殿下放心吧,明日你回到宮中,刀一準還在刀架上閃閃發光。”

桃鏡姑姑說是去毗連塔,那麼此地道的方向該是朝著西北,行了約莫七八里路,終於看到了幾級臺階。

臺階出去,便有幾名太監迎了上來:“公主殿下,桃鏡姑姑,這邊請吧。”

父皇正躺臥於可移動的軟榻上,面色青黃,竟是重病之相。

在地道中我還以為他在裝病,但一見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大驚。搶至榻前,竟雙膝一軟跪了下去:“父皇,您怎麼了?”

他張開嘴,卻不說話。

是說不出麼?這病竟而重到如此程度?

他朝徐公公使了個眼色,徐公公踏前兩步,將我扶起:“殿下,皇上早前便有過密詔,一旦他不能指揮剿滅安氏奸黨的行動,就將國家權柄交給您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