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蕭軒木然喃喃,酸楚一笑。“早就悔死了……”
一連數日,顧雨柔都精神恍惚,人也瘦了一圈。翠珠想勸解,又不敢去碰觸她的傷心事。
沈氏見她容顏憔悴,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乾脆纏綿床榻,茶飯不思,口中不停地低語。不是罵蕭軒無情,就是詛咒雨嫣,她都快瘋魔了。急得翠珠團團轉,卻又不知該去找誰求助。
下了馬車,顧雨晴淡淡地抬頭看了眼鎮南侯府的匾額,扶著丫環綠梅的手走上臺階。踏進角門,一行人進了鎮南侯府。
由侯府的婆子領著進了內宅,來到顧雨柔住的園子門前,翠珠紅著眼睛迎了出來。
“大小姐,可把您盼來了。”翠珠哭泣施禮,若不是有侯府的婆子在,她早已嚎啕大哭了。
見翠珠這般模樣,又不見妹妹的影子,顧雨晴急躁地問道:“雨柔呢?”
翠珠看了眼侯府的婆子,抽泣道:“少奶奶病了。”
顧雨晴瞄了眼綠梅,綠梅麻利地掏出個荷包塞到那婆子手裡,“有勞嬤嬤了。”
掂了掂荷包的重量,那婆子喜笑顏開的謝過走了。
打發走婆子,翠珠才引顧雨晴同綠梅進了園子,一路上翠珠大概向顧雨晴講明瞭顧雨柔得病的原因。
雖說有些準備,可當真看見病床上萎靡不振、神情憔悴的妹子,顧雨晴還是驚駭不已。
含著淚水,她顫動地來到床邊,直到她在床邊坐下,顧雨柔卻還是目光呆板,恍恍惚惚地喃喃著。
顧雨晴心若刀絞,哽咽著用帕子掩口,淚如雨下。“小妹……”半晌不見顧雨柔應她,她雙手將她的臉轉向自己。“雨柔,是姐姐來看你了……”
顧雨柔無神的眼睛盯著熟悉的臉龐,她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眼底浮上淚水,嘴唇抽動半晌,才哭叫道:“姐姐……”
“妹子——”
數年未見的姐妹倆抱頭痛哭,翠珠、綠梅也跟著偷偷抹淚。
痛哭一場,顧雨柔鬱解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顧雨晴紅腫著雙眼,細心地用帕子擦對妹妹臉上的淚水。“不哭了,一切有姐姐,由姐姐為你作主。翠珠去打水來,讓你家少奶奶梳洗。”
幾人幫著顧雨柔梳洗、換衣,扶著她坐在桌邊。翠珠、綠梅收拾房間,顧雨晴則喂她吃粥。一切收拾妥當,姐妹倆才安靜地坐下說話。
顧雨晴心疼地握著妹妹的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從爹爹的信中,她瞭解了娘與小妹的所作所為,她們做得是有些過了,可罰得也太狠了些。
如今看到妹子落到這般田地,她恨蕭軒無情無義,也惱顧家的狠心絕情,更暗恨那個不知從何處蹦出來的堂妹雨嫣。
“姐姐,一定要幫妹妹報仇。妹子現在恨不生吞了顧雨嫣那個狐媚子,是她!是她讓妹子淪落如此地步。姐姐……”顧雨柔恨得咬牙切齒,淚水象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流。
“柔兒……”顧雨晴一時也沒了主意,只是不住地替她擦去淚水。
“娘還被圈在家廟裡……毫無音信……是柔兒不孝,連累了娘。嗚嗚……”想到被自己連累的陳氏,顧雨柔又開始哭天抹淚。
顧雨晴又是一陣安慰,“別擔心娘,明日姐姐就回顧家,求祖父、祖母與娘見面。家廟那裡,有姐姐打點。等有機會,定將娘接出來。放心,有姐姐呢。”
被顧雨晴好言好語地開解一陣,顧雨柔的心情才慢慢地平息下來。拭去眼角的淚,顧雨柔也開始同姐姐敘起了家常。聊起顧雨晴家中的情景,她那兩個可愛的兒子見顧家姐妹終於靜下心閒聊,綠梅同翠珠也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顧雨柔若有所思地望著綠梅的背影,“姐,怎麼不見紅玉呢?”她記得姐姐的丫環當中紅玉是大丫環,可今兒個卻不見她的影子。
一聽那個名字,當下顧雨晴面色如水,目露寒光,手中的帕子被狠狠地揪成一團。“別提那個不要臉的小娼婦!她竟然趁我病時,爬上你姐夫的床!”
“啊?”顧雨柔聞之驚詫。“賤婢!姐姐可曾把她賣了?”
顧雨晴森森一笑,“沒有。剛開始你姐夫也新鮮了幾日,後來我又買了個漂亮的丫環做了你姐夫的通房,如今紅玉也被厭棄了。這次我提前回長安,把她也一同帶回來了,原想著在路上賣了。可誰曾想她竟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她還不知道呢,只當自己是暈船。等過上月餘,趁你姐夫回來前把孩子打掉,再買了這個背主的賤婢!”
顧雨柔聽著卻笑了,她黯淡的目光變得閃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