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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月明歸路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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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新娘子,華鸞素其實一直很閒。
閒到將大沙海這處營地裡裡外外邊邊角角都翻了十五遍,其間運用到自己在地煞門所學數百種機關辨別術,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此地沒有任何機關。她純粹窮忙活。
這真是個令人挫敗的結論。
沒有機關就意味著照夜獅子白被這個沙盜頭子藏匿到了別的地方去,目標不詳。
且這沙盜頭子最近這十來日都不曾出過大沙海,美其名曰:準備成親。整日笑得合不攏嘴。
假如他知道,自己期待的洞房花燭夜是由新娘,新娘武功高強的貼身護衛,外加新郎組成,也不知道能不能笑得這麼開懷?
小七惡意的想。
因此到了成親這一日,她這位新娘瞧起來竟然比新郎還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入洞房。在兩婢子的幫助下穿起茜色通裾大襦,小巧的鹿皮小靴,頭戴金飾,難得貞靜賢淑了一回,連韓眉這個自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孩子都將她看了又看,半日才道:“你這幅模樣瞧著是不錯,只是要是出去執行任務,怕是會失敗。”又指著她頭上金飾,“這東西怪重的吧?”
被她狠狠一扇子敲在了手背上。
韓眉疏淡的眉毛蹙起,極是不滿:“七少,好歹我也跟了你這麼多年,怎麼能有了新郎就將我丟在腦脖子後?而且還要追蹤迫害?”晃著他手背上顯眼的紅腫之色,表明她那把扇子的惡行。
可惜後者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不懷好意的嚇唬他:“你若再阻止我行事,今晚就把你扒光了代替我去與那沙盜頭子圓房!”
韓眉向來蒼白的臉立時漆如鍋底,黑的極為徹底。
他早知這小丫頭向來視世俗禮教若無物,就算進得大明宮,見了錦帝李嵐也不曾規規矩矩參拜,每聽大臣跪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必定嗤之以鼻,只覺這幫人蠢的可憐。又每每提及,見得世間嫁娶,每提及“鸞鳳和諧,共赴百年”之語,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語,更覺諷刺異常,總在一旁偷偷唾棄:那些詩家文人每每閒來生事,造了這些詞來唬那些愚民作耍,也還有人真信執子之手,能一輩子在一起,豈非傻子?
一輩子的事,遠之又遠,若非蓋棺,誰敢定論?
因此這沙盜頭子這番苦心怕是要付諸東流了。
想要用親事來捆住了她,大概頗有難度吧?
可惜吐迷度不曾深入瞭解,只覺她各種條件剛好合了自己所求,便莽莽撞撞提了親。且他從來算計人,總覺得極懂制衡駕馭人心之術,求親之時不免略略提及照夜獅子白,展望未來之時滿懷欣喜:“小七,只等你我成親之後,共同縱騎。我定然將你的照夜獅子白接了回來,帶你去西域各處遊玩。”
這話聽在華鸞素耳中,未免變成了另一種變相的要脅:你若不同我成親,這照夜獅子白怕是一時半會不回來,成了親,這馬兒方能還了給你。
成親對她來說並非難事,與糼時瞧著市井間孩子過家家一般,多是兒戲之意。此刻身著回紇婚服,心中也還無一絲成親的羞窘欣喜之意,只盤算著何時騙回了照夜獅子白,也好全身而退。
見得賀鳳冷一副躊躇的模樣,她心中未免冷笑:當初七個血窟窿還是將這人刺的太少了些,應該再加一倍,也好教他學個乖,不曾夥同吐迷度來設了套子令自己往裡鑽。
她這裡萬般氣惱,面上分毫不露,只笑得比往日更甜蜜了許多,只等著吐迷度前來接新娘。
因著此地物寡房陋,除了她與吐迷度身上那兩套婚服極為精緻之外,其餘之物皆置辦的比較倉促。只是綠洲之中,又是一幫男人,最少不得的乃是酒肉,這兩樣卻是極為充足,雖不曾放鞭炮,不曾如大周娶嫁一般隆重盛大,可吐迷度仍是騎了馬兒,二人共騎繞著青草湖行了九圈,意謂長長久久。
回紇與漢地風俗有異,夫妻行禮之後,並不曾立時送入洞房。營房之內燃了巨大的篝火,新婚夫婦與眾人一同吃肉喝酒。
吐迷度先時在青草湖邊擁著她馨香的身子,已是滿腦子綺思麗意,此刻二人同桌而食,身周喧歌笑語,他倒是一字未入耳,雙目淨粘在了華鸞素身上,時不時靠得她近一些,露出心醉神迷的眸光來,笑得極是欠揍:“小七,真是未曾想到……”
華鸞素淡淡笑著,切下一小塊肉來,一口咬住,彷彿叢林之中惡昏了頭的小狼一般用力的咀嚼。……假如,這是吐迷度的肉就好了……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