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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但我相信,她已經做足準備。

陪子晴回到我父母家,她小心翼翼將已經睡熟的珊珊,抱回她的小床。

小小臥室被佈置得溫馨舒適,充滿童趣。

不得不說,她是個獨立能幹的好母親。

此刻她站在女兒小床前,一心一意垂目凝望著她。

珊珊睡顏如天使般安靜純潔,小小鼻翼隨呼吸,微微扇動,散出甜甜奶香。

那柔嫩的雙頰,有玫瑰般的紅暈,長睫毛在飽滿小臉上投下陰影,似天使的翅膀。

單望著她,我便覺得內心翻湧無限的愛與溫柔。

也許每一個赤子,都是神降身於世來感度世人的。

子晴望著她,彷彿痴了一般,轉瞬便有眼淚,無聲無息爬了滿臉。

我不敢出聲,只遙遙望著她,看她堅定的雙肩,此刻軟弱地聳動。

也許,無數個夜晚,她便是這樣流著淚,望著自己的女兒,無聲地壓抑自己的情緒吧。

我握緊手,指甲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痛。

我只覺心裡一陣陣抽痛,為她而痛。

她一個單身女子,在異國他鄉,不知挺過多少難關,才能將女兒生下、養大,且教得如此精靈純善。

我知道在國外做醫生,並不比國內輕鬆。

他們自有一套制度,每個醫生也都繃緊了弦,每一天都過得似一場戰役。

然而,竟沒有人能替她分擔。

她瘦削的肩,是如何為珊珊撐起那樣牢固的一方天地的呢?

也許,只有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敢鬆懈下來,用眼淚宣洩一下內心的焦灼。

為那些得不到和已失去的。

為那些曾經溫柔的纏綿,和如今冰冷的背叛。

那樣洶湧激烈的情緒,卻只能用如此安靜的方式來宣洩。

原來做了母親,連痛快發洩一場心裡悲苦的權利都一併捨棄了。

我的眼角有點溼,有淚緩緩流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無聲地掉一夜眼淚罷了。

哭完之後,子晴抹乾臉上的淚痕,轉過頭對我微笑。

她由頭至尾都那麼鎮定,連那無聲的淚,都彷彿只是一場理性的情緒疏導。

她替珊珊掩上門,倒一杯熱茶給我捧在掌心,而自己則靠著沙發,席地而坐。

“子晴,有些感情你真的必須放下,否則就是和自己過不去。”我低聲勸慰她。

“我明白的。我什麼都懂,也不是放不下,只是想再最後任性一次。”她低聲細語道,“我以為這次也許會有轉機。畢竟這麼多年了,他年紀也不小了。再放浪不羈的人,也會慢慢渴望安頓下來。我只是想孤注一擲,賭一次而已。”

“可是你輸了!”

“輸了也沒關係。因為我原本便沒想過會贏。”她抬起頭笑得天真,眼睛因哭過而略有些紅腫,但絲毫也不影響她的美,“我只是賭那萬分之一的浪子回頭率。”[WWW。3UWW。COM]

“子晴,你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浪子之所以稱為浪子,是因為他們永不會回頭。”我單手握住茶杯,同她做個一刀切的姿勢,“別再軟弱了。”

“無論誰都有軟弱的一面。”她倔犟地望著我,彷彿剛才那場哭泣,只是一個儀式而已。“但有些人,就不會輸給內心的軟弱。所以,我哭過之後,該做什麼,我還是會做。”

“你何必強迫自己去做撲火飛蛾?”我有些惱她油鹽不進,這麼聰明理智的女人,此刻卻一心一意迷戀那個死不悔改的男人。

“你們只知道飛蛾撲火的痛,卻不知道飛蛾撲向焰火時,所見到的美麗與希望。”她自嘲地一笑,“有些人寧肯痛,也要去撲一次火,否則人生漫長,沒有一兩個令你寢食難安、始終揪心的人,豈不太過平淡?與其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不如鼓起勇氣撲向瞬間的璀璨。”

“子晴,你變了。以前總是我同你講這些歪道理,現在你比我講得還偏執怪誕。”我忍不住揶揄她。

“唉,你以為我自虐嗎?你知道同自己不愛的人守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嗎?在英國的時候,我不是沒有努力去嘗試過。明明兩個身體是躺在同一張床上,肩並肩,頭抵頭,但其實已是人去樓空的房間。沒有精魂,沒有生氣,只徒有一個殼。”她長長嘆口氣,“愛情這種事情,真正將就不得啊。”

“那就不要將就。”我斬釘截鐵打斷她。

“可寂寞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