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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而衛欣,則半佝僂著背,微微前傾,一雙淡眉輕輕頻攏,那雙眼,那麼暗,黯得近乎空洞。然其後,又有一把火,熊熊地,以決絕 的姿態從地獄深處燃燒而上。

那火勢越來越大,幾乎要蔓延到對面晉州的身上,我彷彿可以聞到他身上,蛋白質燒焦的氣味。

我輕輕吸口氣,竟然被這詭異的氣氛所震懾,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木梯在我的腳下,不爭氣地發出輕微響動。

那咯吱聲,細不可聞,卻彷彿一枚頑石,投擲進了靜水深潭之中,攪亂一池平衡,亂影分動,層層盪開。

那水波掃到晉州,他略側過頭看過來。

見是我,他目光一閃,明顯長舒口氣,卻瞬時更加黯淡,像一鍋水,沸騰到極致後,突然降為平靜。雙眸深處的煙火也漸漸滅了,茶霏之花開到盡頭,寥落一地頹然殘英。

她站起來,挽起沙發背上的大衣,低頭走開。

走至樓梯口的時候,她抬頭望了我一眼。

一雙眼裡,盡是死寂。

我看得心驚,指尖都不由掐進掌心。

然而只一眼,她已擦身而過,清淺足音一路向下,黑色衣角獵獵飛起,像一隻寒鴉,揮動一身清寂,孤身地遁成一道暗影。

“她想同我復婚。”晉州仰頭看向我。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坐到他身後。

“你不問我怎麼答她?”他握著我的手。

他手掌涼薄瘦長,指節明晰,但體溫卻是燙的,源源將是溫暖注入我手心。

“我知道答案。”我回望向他,“我信你。”

晉州忽然嘆口氣道:“只是難為她了。我沒想到,她至今還存著這份心。”

我想說兩句玩笑話,但一想到那雙清寂空洞的眼睛,便什麼話也說不出。

我只是默默握緊晉州的手,將臉埋進他頸窩。

得藉助他暖熱的氣息來令我平復剛才的驚動。

這天后,衛欣便彷彿真正消失了,像一滴水終於匯入大海,再也泛不起波瀾。

然而,我心中始終像藏了一頭怪獸,總覺得在某個時刻,蟄伏的它,會突然奮起反撲。

冬至那天,一早便開始下起細如碎末的雨。

清冷的雨,攜著寒氣,自早上淅淅瀝瀝到晚上,空氣越發寒冷,呵氣成霜。

我同晉州窩在我家書房中,將暖氣開足。

我穿一件極薄的羊絨衫,赤足踩在地攤上。

我整個家中,最奢華的便是這條羊毛地毯,一踩上去,深深的羊毛便蓋住腳背。

這是上個月,我同晉州逛街時發現的。

米灰色細羊毛,觸手柔軟溫暖,令人想將整個身體都匍匐上去。

我當時忍不住脫了鞋,赤腳踩上去,整隻腳頓時陷入了厚長的羊毛之中,我的心都軟了。

但這張地毯價格不菲,我只能望而興嘆。

沒想到過了兩日,晉州便捧了它來敲我的房門。

而且一買便是兩條,分別鋪在書房與臥室。

這大概是我一聲中收到的,最奢侈,最貼心的禮物了,暖暖踩在上面,整個冬天都在它面前融合了。

早上晉州來的時候,我還在睡覺。

開啟門,他滿身清寒站在門口,懷中是一大束粉紫色鬱金香,花瓣上不知是雨還是露,晶瑩得似一顆顆珠子,幾乎已經凍結成冰粒。

但他唇角有好暖的笑容,春風一般撲向我,讓冰冷都化為軟水。

我不禁看得有些發呆,這好看的男人居然屬於我了?

而我什麼也沒做。

“還沒醒?”他含笑在我面前晃晃手。

“誰讓你來這麼早?”我尷尬地接話,因未睡醒,聲音還朦朧微啞。

“今天冬至,太凍了,給自己放一天假,來你這裡取暖。可容我進屋說話?”他故意哈口氣,白霜便氤氳而開。

我這才醒悟過來,忙將他讓進屋。

看他一臉壞笑地從頭到腳盯著我看,我才恍然——

自己剛自床上倉促爬起來衣衫不整,發亂如鳥巢,滿臉床單印,趕緊羞愧地撲進浴室沐浴洗漱。

幸虧他早在我家長驅直入,我也不當他是客人,自顧自敷了面膜救急,又沐浴洗髮,最後傷了點極薄的淡妝,才肯從浴室出來。

一出浴室,滿屋濃香,原來緊張正用文火為我煲著鮑魚雞絲粥。

他站在廚房裡,往一隻水晶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