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虹崩潰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場就暈了過去。
她醒來後就撕聲力竭地拽住科室年紀最大的主任醫生不放,揚言他們必須交代清楚湛弘昌死亡的真正原因,否則她要聘請律師將他們集體告上法庭。
“睡覺打鼾對腦血管患者來說是一個險兆,會造成睡眠呼吸暫停,你先生之前就有腦栓塞,血壓波動很大,心臟方面也有問題,加上情緒一直沒有徹底輕鬆下來,思想負擔比較重……”
“藉口!藉口!”殷虹打斷了他們的話,激動道,“我老公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說出事就出事了?一定是你們治療上哪裡有問題,你們不要想推卸責任,這事我要追究到底!”
……
這件事最後還是言敬禹協調好的,他詳細請教了業內的專家,又和院方代表談了許久,檢視了病例病程,手術記錄,死亡記錄……事實證明,湛弘昌猝死不屬於醫療事故,他的身體情況一直沒有根本性的好轉,近幾年因諱疾忌醫而延誤了最好的治療時間,這次腦中風來勢洶洶,他住院後又時常惦記著啟銘的營運,精神負擔很重,加上他心血管上也有些毛病,各方面的因素聚集在一塊,整個迴圈都陷入了障礙,睡眠呼吸暫停只是導致他猝死的直接原因。
殷虹終於不再爭辯了,整日只會不斷念叨一句話:“你賺再多錢有什麼用,錢也換不回你的命,你再好強有什麼用,你強的過老天嗎?”
接下來的幾天,湛明瀾去醫院辦死亡證明,找幾個責任醫生簽字後拿著資料出了辦公室,然後呆站在門口很久,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整個人顫抖地厲害。
那個愛她,寵她,說會護著她一輩子的父親竟然這麼早走了,簡直不敢相信。前幾天她還陪在他病床前說說笑笑,他還摸著她的臉,笑說:“瀾瀾真的是大姑娘了,長得真漂亮,和你媽媽一樣,幸好不隨我,我長得難看。”
他手掌的餘溫似乎還殘留在她臉上,卻已經和她天人永隔。
一輛藥品推車過來,磕在她身上,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痛,被推得踉蹌了幾步後才站穩。
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走出住院部,外面的天都是灰濛濛的,一點生氣鬥毆沒有。出了門口竟又碰到意外事件,一個人從住院部七層跳樓而下,伴隨周圍人的尖叫,她腦子一片空白,整個胃頓時翻騰得厲害,喉頭一陣澀意上來,心臟頓時像被一塊石頭壓著一般。
有人從她身後扶住了她,一股很穩很強大的力量。隨即,一隻修長的,微涼的手蓋住了她的眼睛,一個沉靜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不要往那邊看。”
那邊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殘駭,迸裂的腦漿以及折斷了的肢體,真實又殘忍。
他動手,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讓她面對自己。
湛明瀾看著他,慢慢地恢復了清晰的意識,說了聲謝謝你。
封慎低頭,看見了她手裡的死亡證明,再抬眸看她的眼睛,盈盈亮亮的,像是被水浸過一般。
“我的車在外等我,先走了,謝謝你。”湛明瀾再次道謝。
封慎沉吟了些許時間,直接從大衣內側拿出一塊細軟,乾淨的手帕遞給她:“這個給你,擦擦眼睛。”
她停頓了一下,隨即接過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手帕的質地涼涼的,按在眼角,吸收了她的眼淚。
將手帕還給他時,他許久都不伸手來接,她猜他也許是有潔癖的人,不願再要這條手帕了,於是也不勉強:“你不要的話我就拿著用了。”
“好。”他說。
她向他揮了揮手,乾淨利落地轉身走了。
封慎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莫俠出來找他,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問他在發什麼呆。
“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安,難不成偷偷戀愛了?不像,你最近週末都宅在家裡的,還是說是暗戀?可能性不高,你家大業大,喜歡誰直接下個命令就行,人家就會圓溜溜地過來,沒暗戀的必要……”莫俠不停猜測,隨即研究了一下他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面明顯刻著“閉嘴”兩個字……。
封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略帶“嫌棄”,隨即摸了摸耳朵,撇開視線,繞開他的聒噪,邁著長腿徑直走出去,俊臉波瀾無驚,又是一派“禁^欲者”的風骨……
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跟在後頭的莫俠一個踉蹌。
“她哭了,和我有什麼相干呢?”封慎輕聲琢磨,沉吟片刻後又徑直往前走,邊走邊戴上手套。
莫俠僵化了,臉型立刻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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