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好看了”
不等逐陽求饒,那個才三個月大小的蠻兒竟突然張口狠狠的咬住逐陽晃在他嘴邊的手指,幸好他還沒長牙齒,不然瞧著那小臉上使得狠勁,逐陽這小指頭肯定要見紅。
日子安穩平順,只是漫漫長夜幾十難捱,才進了二月,門前便有一株碧桃開了,兮若抱著蠻兒坐在桃花庵前,喃喃的同錦槐說:“從八歲開始,我就一直坐在這裡看碧桃花開,一直看到十七歲,十八歲那年我沒來得及看花開就下山了,然後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而今再坐在這裡,恍如隔世,我人生最好的那段時光,有雪歌陪著度過,真好。”
說著說著便落了淚,錦槐偏著頭靜默不語的看著他,兮若伸手拂去眼角的淚痕,喃喃道:“真是丟人,這雙眼總像汛期的水井,流個沒完沒了的。”
聽兮若這樣說,錦槐輕嘆,“若兒,想哭就盡情哭,別憋壞了,我不會笑你,我給你肩膀靠。”
兮若笑著說不必,可眼角的淚卻愈發多了。
二月十七一早,兮若起來看著山頭釅釅的碧桃花,蜷曲著嚎啕大哭,她說:“雪歌,你看見了沒,今年的碧桃花開得比去年還好,大家都不恨了,真的不恨了,你回來看看我,無我大師說如果軒轅氏的異人堅持便會有靈,你回來陪我看碧桃花,這是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了,你從來都不說話不算數的,我等你回來。”
她沒喊出來雪歌,只喊來了鳳九,鳳九氣色紅潤,眼圈是紅的,卻笑著同她說:“若兒,九哥來陪你看碧桃花,給你過生日了,你不會將九哥趕走吧。”
兮若半天心情都不好,錦槐和鳳九繞在她身邊,廷昭抱著蠻兒,看著錦槐做出的長壽麵,跟逐陽絮絮叨叨:“逐陽,這面是一根呢,你要一口氣吃完,絕對不可能咬斷,然後你就會活得像這根面一樣長久了。”
逐陽甕聲甕氣的說:“紀叔叔肯定是報復我昨天偷了他的花樣,要長長久久可以啊,幹什麼把面擀得這麼寬,一定是打算撐死我報仇。”
廷昭默聲分析了許久,最後煞有介事的點頭道:“很有可能呢,我上次偷了他給孃親煮的蛋喂小花,他居然把小花身上的毛剃了一半,他比爹爹還小肚雞腸呢,肯定是趁機報復你,不過逐陽你放心,如果他把你撐死了,回頭我就投耗子藥毒死他給你報仇。”
再然後,逐陽和廷昭兩隻小拳頭握在一起,雙雙點了點頭,頗有江湖義氣的架勢。
聽著兩個小傢伙的對話,兮若終於破涕為笑,戲謔著錦槐道:“沒想到你這麼沒人緣。”
錦槐無辜的癟癟嘴:“哎”
天擦黑,兮若就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誰也不見,那間屋子就是一年前雪歌和她最後在一起時的房間,那夜的纏綿仿若昨日,可如今是人去屋空。
天黑了一個時辰後,錦槐突然來拍兮若的房間,口氣中夾雜著急切的興奮,聲聲道:“若兒快出來,你快出來看。”
兮若很是倦怠,聲音懨懨,毫無興致,敷衍道:“錦槐,我累了,想歇了,讓我睡一會兒。”
錦槐並不順從,只是更大聲的喊著:“若兒,快出來,不然會後悔。”
在錦槐的聲音過後不久,鳳九也喊了起來:“若兒,出來看看,別讓有心人失望。”
兮若推脫不過,起身開啟了房門,錦槐柔柔的笑,讓開了身子,兮若走出門,不經意抬頭,錯愕的瞧見滿天的孔明燈,眼圈瞬間熱了,半晌才斷續出聲:“是廷昭告訴你們的?”
鳳九點頭:“是。”
錦槐補充:“廷昭說雪歌與你成親的那天,他記得滿天都是這樣的燈,今晚也是,不過我問過師父了,她說這裡沒有在二月放孔明燈的習慣?”
兮若捂著心口,聲音顫抖:“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鳳九搶話:“若兒,滿天的燈不是我們放的。”
那夜,孔明燈鋪滿整個首陽山的天空,一直持續到天亮,比之當年整個泉谷的人放得還多還久。
那夜,兮若、錦槐、鳳九在桃花庵前看了一夜的燈,誰也沒退下,誰也沒提一聲要下山確定是誰在放燈,這好像是個不切實際的夢,他們怕接觸的深刻了,一切美好便化為虛無。
天亮後,燈不復見,滿目碧桃花是打兮若出生以後最豔麗的一次綻放。
兮若看著碧桃花,低頭哽咽:“碧桃花第一次開得這樣好看。”
那二人未曾多言。
去年二月十八,雪歌消失的時辰,雖錦槐和鳳九擔心著,可兮若還是一手牽著逐陽,一手抱著蠻兒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