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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見雪歌下樓,不經意的抬頭對上了雪歌的視線,眼底一片漠然,故人相見不相識,漫不經心的轉過頭向門外走去,卻被雪歌出聲喚住:“憐碧公子稍等。”

掌櫃的聽見這聲招呼,眼睛瞪得老大,驚詫莫名的看著墨紫色素袍的男子,而那男子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雪歌,扯著疏離的笑,應道:“兄臺好眼力。”

雪歌笑應:“縣內所有的客棧全都滿了,若公子不嫌棄,在下替朋友多定的客房,因他爽約閒著,正可以勻給公子。”

憐碧公子蹙眉沉吟片刻,隨後輕道:“我無意出賣繡畫。”

雪歌莞爾道:“內子喜好繡圖,雖不及公子登峰造極,倒也無需出門收買。”

聽雪歌這樣說,憐碧公子頓了頓,抱拳拱手,“先行謝過兄臺。”

雪歌跟掌櫃的要了兩壺好酒,外加幾樣小菜送於兮若隔壁的客房,閒扯了個把時辰後,雪歌伸手摸出個玉瓶推到憐碧公子眼前。

憐碧公子不解道:“兄臺此為何意?”

雪歌站起身子,語調徐緩道:“錦槐,這是忘憂水解藥,若你想再見心底的碧桃花開就喝下它,若覺得這樣活得也愜意便丟掉它,我不勉強你。”

憐碧公子愕然的看著桌上的玉瓶,追問道:“你是誰?”

雪歌依舊淡然,聲音虛無縹緲,“我這一生活得很是刻板,以為世間蒼生不過全是由我擺佈的棋子,不曾想竟在紫帳深處遇上了我此生的劫數,初遇時覺得那個女子並不十分特別,甚至比不得鳳仙桐的豔麗,可一旦發現她的好,方明白那麼多人同我說過的話是多麼正確,先前我知她喜歡我,可那時並不懂珍惜,恣意算計,只為棋局不亂,饒是如此,她卻依舊真心實意的喜歡著我,我無法躲過私|欲的驅使,想著既同為軒轅之後,我已為兄長鋪就了復國之路,那是他最大的夢想,成就其願望,他拿自己的女人來換也算公平,我的手段從來與光明磊落無關,這五年多的幸福本就是我從他那裡竊來的,來得卑鄙,早晚有一天是需連本帶利還回去的,只是單純給她個孩子,還是無法保證她不去做傻事,可若再給她留個強烈的恨意,一定能讓她堅持走過心碎,她那個女子極是慧黠,只要她狠起來便是個與我奇虎相當的謀士,張方碧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平盛長公主才會那麼看重她,我眷戀那份靜謐的幸福,待到驚覺奇蹟不曾眷顧我時,已無多少時日,這樣或許對墨羽不公,可二者擇一而選,我還是選我孩子的孃親,你若飲下解藥便將這些話帶我轉告她,勸她莫太執著,傷人傷己,若丟開解藥便將這話忘了吧。”

這樣長的一段話叫憐碧公子反應的很是吃力,待到他回過神來想追問些什麼時,卻已不見了雪歌的身影。

翌日一大早,雪歌抱著逐陽,兮若領著廷昭,小花東躲西藏的跟著上了輜車,輜車上路時,街上還是一派空寂,車上銅鈴聲愈顯清脆。

待輜車消失在街頭拐角,客棧旁的死巷內慢慢走出一個頎長瘦削的人影,伸手拂過眼角水澤,臉上卻綻開一抹笑容,喃喃道:“你還活著,真好”

本該是封鎖的山路,此時卻暢通無阻,桃花庵與兮若記憶中的殊無二致,靜修師父坐在往年碧桃開花時坐著的石板上撥著念珠,兮若出現在小徑彼端時,靜修睫毛微顫,卻不曾睜開,嘴中極小聲唸叨了句:“十七,姑母對不起你。”

兮若靜默了片刻,拎起裙襬快速向靜修跑來,邊跑邊喊:“師父,不孝徒兒回來看您了。”

靜修眼圈微紅,卻極力剋制著,須臾,站起身敞開懷抱接住了向她撲來的兮若,眸子裡情緒流轉,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了就不枉我養你一場。”

兮若如小時候一樣窩在靜修懷裡,小聲道:“小十七讓師父失望了,師父……”

雖這麼多年未見,可靜修本就是個淡漠的性子,且兮若也不是個會哭的女子,所以她們兩個並未像尋常那些經歷過生離死別的至親常見的痛哭流涕。

靜修抬手順著兮若的發,目光卻是一眨不眨的望著剛剛出現在小徑彼端的雪歌,他一手抱著逐陽,一手領著廷昭,回了靜修一個莫測的笑容,看得靜修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肉呼呼的小花終於追上了雪歌,才想著躺倒在地休息一會兒,竟瞧見靜修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頓時豎起全身絨毛,對著靜修呲牙咧嘴,雪歌鬆開了廷昭的手,給他遞了個顏色,廷昭不必多問,直接俯身將小花攬入懷中,伸手捂住了小花的眼,貼著小花耳朵小聲道:“小花,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小心老妖婆看你不順眼,半夜宰了你熬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