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面子,我把漿糊瓶扔到他懷裡,拍拍手往回走,“趕緊回家,林徽同志問你好幾次了。”
對了,忘了說,母親大人叫林徽,與才女林徽因的區別就是一個字。看出我們家的特別之處了吧?我隨了媽媽,姓林。我爸喬大新同志與太姥爺、姥爺都是上門女婿。
喬大新同志在嫁給我媽之前是工廠裡的工人,買包子時對林徽同志一見鍾情,為了在眾多的追求者中能脫穎而出,不論颳風下雨都來買包子,憑著包子跟我媽成功搭訕後,下了班就來幫著家裡幹活,掃院子刷房修下水道。似乎他們那個時代談戀愛全是這個模式,先把女方家裡的活幹完,再哄得丈母孃開心,這婚事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娶我媽的條件相當苛刻的,不但要當上門女婿來賣包子,將來孩子也要姓林,這嚇跑了不少愛慕者,我爸堅持到了最後,把燕都有名的包子西施——林徽同志騙到了手。歲月驗證了喬大新是個好同志,十餘年來兢兢業業蒸包子賣包子,象愛老婆一樣愛包子,象愛包子一樣愛這個家。我姥姥臨終之際對選喬大新這個女婿甚為滿意,含笑而去。
我那時候還小,被我媽牽著手立在床前,聽姥姥交代後事。絮絮叨叨一堆話聽也聽不懂,但有一句很簡單明瞭牢牢記下了:喬大新上床認得老婆,下床認得包子。好。
過後,我把姥姥這句誇獎的話轉述給我爸,可他卻沒笑只是臉憋的通紅,我媽在旁邊臉也紅了,我納悶的瞅著這倆人。
我爸往我嘴裡塞了一個包子,悶聲說:“吃包子。”然後拉著我媽就往他們屋裡走,我想跟進去,結果被轟了出來。大概是從那時開始我討厭包子的,因為他們倆有事不讓我知道。
開學典禮這天早晨,我在家門口等著孫玥過來一起走。我家已經開門營業了,大家自覺的排隊,這個鐘點過來買包子的都是鄰近的人,看到我他們招呼起來,“蕾蕾今天開學吧?”
我恭敬的叔叔阿姨伯伯奶奶一通叫,心裡罵著孫玥這傢伙不火速過來,害得我當標本讓人評論。
“蕾蕾越來越像媽媽了。”
我臉上賠笑可心裡回道:胡說,我媽是標準的鴨蛋臉,我是包子臉,哪像!
“蕾蕾有出息,在長安中學,那可是市重點將來準能上個好大學。”
我接著賠笑心裡默唸道:當然得上大學,要不跟我媽一樣回家賣包子來。
有人看到了大門上的紅紙,“咦,你們家要招工了?生意做大了,以後晚上也賣包子了吧?”
我媽在旁邊手腳麻利的裝著包子,笑著說:“哪呀,老喬胳膊燙了,找個人搭搭手。”
我在心裡偷偷撇下嘴,破包子有什麼好吃的,中午吃不夠,晚上還要吃,不怕變成包子精。
“林曉蕾。”孫玥終於出現了,我蹬上車子逃似的在眾人身邊閃過。
“你今天怎麼晚了?我多等了五分鐘,下次再遲到不等你了。”她哪知道這五分鐘對我多難熬。
“我爸非要開車送我,我找了一堆理由才推掉。”她費力的緊劃幾步跟我並排往前騎。
孫玥是我的死黨兼閨蜜,好的就像一個人。用我爸的話說,有林曉蕾的地方不出三米就能見到孫玥,他形容我們倆是肉呼呼和胖墩墩。
肉呼呼同學是被包子蒸籠的熱氣燻的,胖墩墩同學是被腐敗的大魚大肉撐的。孫玥她爸是市政府的孫秘書,在燕都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媽是教育局宣傳科的,平時去她家拍馬屁的人絡繹不絕,八月十五的月餅正月十五的元宵要用小推車來裝,我們家沒少沾光。
要說我這樣的小人物與她這樣的領導子女是不相干的,可偏偏就被湊到了一起。我就讀的長安中學是燕都市的重點高中,能考入這裡沒點實力怕是不行,若比照著孫玥的成績無論如何是進不來的,可架不住她有個厲害的爹,我們學校每個班都有幾個這樣的後門生,要不有背景要不家裡傻有錢。學校對這樣的同學不敢慢待,班主任老師更是重視,這些大神後面都是不能得罪的主。象我們這樣考進來的能欺負,遇上那有權有錢的怎麼欺負,惹急了人家砸死你,不對,是砸你飯碗。誰敢冒這個頭?
老師找我談話,說一幫一,一對紅,把孫玥這個活祖宗跟我配了對,鼓勵我帶領同學一道進步。我傻啊,怎麼聽不出來,就是暗示讓她抄我作業呢。咱不是雷鋒沒那義務,表面上答應下來暗地裡我甩都不甩她。
可孫玥這孩子卻認了真,跟我屁股後面寸步不離。每天早晨放著她爸的小車不坐,特意繞一圈來找我上學;別人孝敬她媽的化妝品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