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套裝站在風裡還是很冷的;可是她一回想起方才那個錢生咄咄逼人的“審問”,就覺得頭皮發麻,實在無法鼓起勇氣再回茶樓去。
算了,改天再買一件吧。杜月聆這樣想著,便踏著人行道緩緩閒逛起來。手裡牢牢抓緊手機,生怕錯過每段鈴音。
她走到一個書報亭前,看見老闆正用夾子把今天的體育畫報高高掛起。見她駐足,老闆熱情招呼:“美女,來份體育畫報吧?我知道你們小姑娘現在都迷這個——喏,1!”
老闆用略顯滑稽的生硬語調讀出“1”,令她眼底泛起了淡淡笑意。於是順手接過報紙,然後掏了個硬幣遞上。
她翻開畫報,心臟倏然停止跳動——只見中心通版彩頁上赫然映著那張熟悉的容顏:藍颯——五年未見、意氣風發的藍颯。1的唯一一位華人車手,賽車界的一個東方神話,廣大女性車迷的夢中情人……這幾年來,報章雜誌從未停止以這樣或那樣的美名來形容他。當初拿了那一百萬,果真是個正確的選擇。如今,他出頭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滿手黑油的修車小子,而是憑著努力和機遇,攀上事業高峰,贏得世人喝彩。
月聆怔怔地望著佔了整個通版彩頁的藍颯,心柔軟了。雖然(炫)經(書)歷(網)了五年的風吹雨打,可是藍颯的面目仍然俊朗如昔,微微眯起的深邃黑眸中閃現霸氣神采。這就是她曾經的戀人,短暫交往三天的男朋友。雖然當初他拿了父親的錢而選擇遺棄她,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從未恨過他一絲一毫。她只是以單純的心態去緬懷往日,也懷念他。他是這世界上第一個愛她的男人,給了她一段短暫卻刻骨銘心的愛戀,她感激尚來不及,又怎麼會怨恨呢?
想開了,也釋懷了。杜月聆低頭,唇角微彎抿出淺笑,正在此時,手中的手機強烈地震動起來。
她趕忙接起,“喂?”
那邊傳來何倩妮的大嗓門:“杜月聆,問到了,你快拿筆記下來!藍颯的飛機大約下午五點已經到上海了,晚上八點整,在浦東香格里拉大酒店有一場記者招待會,我們臺裡的幾個前輩都會去啦,如果你想進去的話,我可以幫你搞一張假記者證……”
“那個……我不用了。”月聆婉聲謝絕。
“不要嗎?”何倩妮覺得奇怪,“如果以ANS的身份去酒店的話,很可能會被警衛攔在外頭哦!你又不是不知道藍颯現在有多紅,如果每一個都放進去,會把大堂擠爆的……”
月聆微笑著搖頭,“我真的不需要,謝謝你,倩妮。”說完後,她收了線,將手機揣回口袋。走到路旁攔下一部計程車,對前座司機道:“去浦東,香格里拉。”說完後,立即打了個噴嚏。
司機從後照鏡裡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說:“小姐,快入冬了哦,穿那麼少小心感冒。”
杜月聆只得低頭苦笑。她不是不想回家取件外套,可是……她抬腕看了下表:差十分七點,時間不多了。
浦東·香格里拉大酒店
晚上八點不到,原本該是計程車停放處的酒店門口便擠滿了人。他們中有的是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而更多的則是青春可人、手抱巨型禮物的少女車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苦等著想見自己的偶像一面。
杜月聆也夾在這群不時尖叫的少女中間,而且毫不誇張地說,她是瑟瑟發抖得最厲害的那一個。身上的單薄套裝,到了晚上更是形同虛設,更別說只穿了薄絲襪的雙腿了,在冷風中已經冰凍到麻木。
月聆不停地用雙腳輪流跺著地面,以期獲得一點兒暖意,這時,有人從身後輕輕地拍了她一下。
她回過頭,即刻驚訝地瞪大眼,“倩妮?你怎麼會在這裡?”
裹著粉紅色卡通外套的何倩妮衝她璀璨一笑,“既然你鐵了心要來當粉絲,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啦!待會兒藍颯出來,這群女人肯定像發瘋一樣,你要拉住我的手哦,小心別被她們給踩扁了!”
她話音未落,只聽少女陣中爆發出一聲高八度的尖叫:“啊……藍颯出來啦!就在那裡!”
接著,門口擁擠的人潮快速地朝大堂湧動起來,杜月聆和何倩妮很快被這股力量衝散,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月聆被擠得險些撲跌在地,耳邊只傳來警衛的呵斥和何倩妮遙遠的尖叫聲:“靠!擠什麼擠,擠你個頭啊!”
倩妮可真是虎虎生威啊,可惜她也自顧不暇,更別說來營救她了。月聆苦笑著,為了保命著想,還是急忙避開人群的流向,手腳並用地爬到賓館門口的一株高大盆栽後面躲起來。
然後,她只是稍微一抬眼,便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