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過,母親便忙著張羅相熟的富家子弟與她見面飲茶,希望可以早日飲出一段佳話。
比如今天這位,錢姓小生,父親是有名望的茶樓老闆,所以初次約會也選在自家茶樓裡進行了。
杜月聆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齊肩直髮,侷促地舔了舔唇。自入座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分鐘了,桌對面的錢生還未開口講足三句話。是對她不滿意嗎?那——不如早早說清楚瞭解散吧,反正她對他也沒有絲毫興趣……
就在這時,錢生開口了:“你……真的是杜月聆?”
“我是。”她稍稍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錢生詫異地抬眉,本以為房產大亨杜廣榮的女兒該是個渾身名牌、珠圍翠繞的驕矜大小姐——就跟她的母親黃絹一樣;可是萬萬沒想到,面前的女孩居然清麗可人得像個女大學生。一身米白套裝,頸項上繫著粉綠絲巾;直髮垂肩,美麗的面孔不帶妝。剛才他看得呆愣,眼前只閃過“驚豔”二字;沒想到這次原本並不情願為之的相親,還真的讓他賺到了呢!
錢生按捺下心頭喜悅,故作平靜地問:“照資料上寫的,杜小姐……真有二十六歲了?”
月聆再度點頭。
“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啊。”他用評估貨物的口吻誇讚。
“……謝謝。”她有些哭笑不得。
“依杜小姐的條件,身邊應該有很多追求者吧?怎麼會願意來和我相親呢?是家裡人的意思嗎?”評估完貨物,改用面試官的嚴苛語氣繼續拷問。
杜月聆一臉為難地咬著唇。說實話,這男人問出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她感到不太'炫'舒'書'服'網'。她別開眼,假裝注意茶樓內的壁掛式大彩電,那裡面播放著歡欣喧鬧的粵語快歌,但突然,螢幕下方快速滾過的一條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
著名前1車手藍颯回國,續寫A1中國神話。
“啪”的一聲脆響,月聆面前的茶碗翻倒了,燙熱的八寶茶水流下桌面,濺溼她的白裙。她低叫一聲,連忙起身跳開。
“杜小姐,你還好吧?”錢生急忙起身上前,殷勤地想要扶她。
但杜月聆臉色蒼白地後退了一步,“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了!”結結巴巴地說完這一句,她便如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慌張地抓起包包跑出了茶樓。
杜月聆跑到馬路邊上,立刻從包裡掏出手機,飛速撥下一串號碼。
“喂?”電話立即被接通,那段女子的清亮嗓音響起,背景亦是喧鬧不休。
“倩妮!”聽見那邊嘈雜,杜月聆提高聲音道,“是我,杜月聆!他……他回國了!我在電視上看見了,你那邊有任何訊息嗎?”
“什麼?”電話那頭的女子正是何倩妮。大學畢業後,主修現代舞的她在電視臺找到一份舞群的工作,雖說收入不高,但熱愛跳舞的她卻也做得不亦樂乎,“月聆,你把話說清楚啊,誰回國了?我是DANCER,又不是狗仔——”
杜月聆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胸腔中滿溢的情緒。五年了,哪怕只是輕輕說出他的名字,她都覺得心臟跳得厲害。
“藍、藍颯。”微顫的唇瓣吐出幾個嘆息似的音節。
電話那端一愣,隨即叫起來:“拜託,你怎麼還在關心這個男人啊?雖然現在他是很紅沒錯啦,可是,他當年怎麼對你的你忘了嗎……”
杜月聆打斷何倩妮的埋怨:“倩妮,你現在人在電視臺吧?”
“是啊,在排練。”電話那端應著。
“那可不可以幫我打聽一下,他……什麼時候會到上海?電視臺應該會有專人去做訪問吧?”她有些尷尬地懇求著。
“你想幹嗎?”何倩妮立刻警覺起來,“杜月聆,你要是再沒出息我可罵你了哦!你該不會是想去找他再續前緣吧?”
“我只是……”月聆囁嚅著。她只是什麼呢?只是聽到他的訊息,便頭腦發昏失去所有主張;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裡,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只是……“還想見他一面。”她說出來了。
“你——”何倩妮在電話那頭氣得直翻白眼,“你怎麼這麼死心眼?算啦,我去替你問!我和體育臺那幾個老記還蠻熟的,問完了再給你打電話,拜!”說著,電話結束通話了。
杜月聆望著掌中的銀白色手機發愣。倩妮只說會去問,沒說什麼時候給她迴音。
她站在原地,突覺身上一陣涼意,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匆匆忙忙從茶樓裡奔出來,把隨身攜帶的厚外套給忘在那兒了。
眼下已是深秋,只穿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