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金好幾次了,可她到現在都沒替我上報系裡,真過分……”羅芳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和全天下所有的優等生一樣,長相平凡,戴近視鏡,對戀愛和男生沒興趣,只想著唸書和拿獎學金。
“喂,你們幾個——”何倩妮突然發問,“誰接過吻?”
此言一出,寢室裡頓時安靜下來。
多麼敏感的問題,對於整個花季都在沉重課業中度過的18歲少女而言,幾乎是一種挑釁了。
杜月聆悄悄轉了個身,把臉埋入枕頭。這時聽見羅芳不滿地叫起來:“何倩妮,你這什麼問題啊?真低階。”
何倩妮滿不在乎地笑笑,“這麼說,你就是沒有啦?用腳丫想你也不會有啦!琪琪呢?”她將臉轉向同樣睡上鋪的琪琪。“沒有。”琪琪搖搖頭,自嘲地笑道,“而且未來四年內都不會有了,我們系根本沒有男人耶!”
“真遜,找男人又不一定要在自己系裡。”何倩妮嗤笑了一聲,又問:“月聆呢?”
下鋪一片寧靜。
“睡著了?”何倩妮說,“還是在害羞?”
杜月聆緊張地喘了一口氣,“沒……沒有。”
“支支吾吾的,會讓人懷疑哦。”何倩妮笑起來,“像你這樣的女生,應該會由家裡安排和有錢人家的少爺相親吧?怎麼樣,有沒有私藏英俊多金的愛人哪?說出來分享一下嘛!”
“何倩妮,夠了哦!我要睡覺了!”羅芳插嘴。她討厭這類話題。
“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的傢伙,少在那邊大喊大叫的。”何倩妮語氣涼涼。
“難道你就碰過?”羅芳不甘示弱地反問。
何倩妮翻了個身,負手而笑,“我碰過的,可不只手而已。”她語氣裡有少女的炫耀。
羅芳聽懂了,訥訥地不再做聲。心底,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學習成績再好,家境再富裕,心情再開朗又怎樣?在這一刻,她們都不說話了。何倩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這樣打敗所有人。
也許,女孩總歸是虛榮的。如果沒有愛情,其他的優點都蒼白得不值一提。黑暗而寧謐的寢室裡,杜月聆悄悄嘆了一口氣,接吻……嗎?
記憶中有鮮明的畫面:那是月色下,藍颯扶她肩頭,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那一瞬間,她昏眩了,還沒來得及去體會那唇瓣熨上肌膚的滋味,親吻便已結束。
這樣……也算是接吻的經驗嗎?太短暫了呵……她甚至有些羞愧,僅僅是一秒鐘的事,自己為何恬不知恥地記著呢?
那夜,藍颯說過,只喝一口就會愛上的,不是酒,是神仙水。
那麼,只見過一面便著了迷,滿腦子想著念著,怎麼也忘不掉的……是愛情嗎?抑或僅僅是美麗月夜所帶來的錯覺?
帶著這般困惑,杜月聆輕輕翻了個身,眼色迷濛地看向窗外:今晚月亮皎白,藍月畢竟罕有。她見過的那一次,果真是奇蹟來的吧?
“……從天文學角度講,bluemoon是指一個月中的第二次滿月。由於月運週期是29。5天,而根據日曆,每個月大多都有至少30天,因此大約每32個月左右則會輪到一次bluemoon,這是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面前電腦螢幕閃爍,杜月聆輕聲讀出網頁上那令她沮喪的資料:“大約每32個月左右會輪到一次bluemoon……”
32個月,真的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幾乎是三年了呢。可是……三年已經快過去了,她沒有再見到藍颯。
杜月聆今年大三了。校園生活單純而恬靜,她的作息也很有規律;上課,下課,打工,考試。和高中裡一樣,她的成績仍是不好不壞;她依舊害羞內向,很少說話。她的校園很大,她每日湮沒在人群裡,安靜得像即使消失了也不會被人發現一樣。
唯一的改變是她不再依靠父母的錢生活了。自大一開始,她就靠著做家教來攢取生活費。儘管每個月初,父親都會將一筆不菲的現金匯入她的個人賬戶,但她儘量不去動用。
為了這事,心疼她受苦的母親幾次和她紅了臉。當時她沒生氣反駁,但默默地堅持著自己的行為。
她不想再做小公主了。褪去富家女的金鑲外殼,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女生而已。穿200塊以內的牛仔褲,胳肢窩下夾著書本穿行於校園內。
只是,三年了,她沒戀愛。並不是乏人追求,而是心底有塊空地,總記掛著那晚蔚藍月色,和那曾騙她喝下生平第一口酒、並嬉鬧地吻上她額頭的男子。
藍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