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考的戰場上歸來。高中三年,她的成績並不驕人;這一回竟然考上了不錯的大學,令寵愛她的家人大喜過望,於是辦起入學PARY給她慶祝。
杜月聆是個可愛的女孩,大眼睛,翹鼻頭,下巴尖尖的。她身材瘦弱,個子矮矮的不足一米六,是家裡的小公主。她有著白嫩的手心和纖細的腳踝,因為很少運動,上學放學都以豪華房車代步,體育成績差得離譜。她的面板也白皙得接近透明,臉頰上絲毫沒有少女的紅暈;因為她體質弱,很少曬太陽,一曬就會發暈。
從小杜月聆就知道,她的家與別人不同。父親是名噪一時的房產開發商,母親則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繼承了祖傳的三層豪宅。自打上幼兒園第一天起,她就被父母告知:不準帶別的小朋友來家裡玩,也不準去別人家裡玩。
生長於大富之家的孩子,和其他同齡人之間總該是有些隔閡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她的父母很樂意將這隔閡維持下去。
於是她的童年,便總是在寂寞中度過。她有最貴最漂亮的洋娃娃和鉛筆盒,可是別的女孩都不愛與她親近。
她的青春期沒有顏色,不管長得多漂亮,從沒一個男生遞過情書給她。她是公主,他們不敢高攀。
她孤單地長到18歲,沒有任何朋友。她的性格害羞而內向,從來不敢在公共場合大聲說話,怕被人誤解為刁蠻驕傲的富家女。
說實話,她非但不驕傲,反而有些自卑。
然而自今天起,她的人生終於有陽光蒞臨。她靠著自身努力考上大學,打消了父母送她去美國唸書的念頭。明天,她會離開這豪華大宅,去住四人一間的女生寢室。
對此,她很興奮。長久以來一直睡在高塔頂端閣樓裡的小公主,終於要踏出通往現實生活的第一步了。
杜月聆扯著自己銀色蓬蓬裙的裙襬,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來到寬廣的草坪上——那裡是派對開始的地方。三樓陽臺上的燈光師立刻將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她有些害怕地眯起眼,聽見如雷的掌聲。
音樂聲響起。按照父母的意願,她要為來賓們獻唱一首《雪絨花》。
她站到草坪中央,被一群陌生人環繞。她緊張地抓著話筒,開了口,聲音顫抖:“Edelweiss,edelweiss,everymorningyougreeme。Smallandwhie,cleanandbrigh,youlookhappyomeeme。。。”
一小節唱完,四周響起稀落的拍掌聲。她的聲音輕得像貓咪叫,因為緊張,還走調兒了,但沒人在乎。來參加派對的都是她父母的世交或生意夥伴,他們忙著和熟人聊天聯絡感情,沒人理會這女孩的歌聲如何。
一曲結束,杜月聆倉皇逃離。她躲避追光,躬身鑽入人群中,想把自己藏起來。
十米之外的游泳池旁,她的父親杜廣榮正叼著雪茄和別人聊天。他的身旁,戴著繡球花高帽子的母親則一臉笑容地聽另一名貴婦讚美她新買的鑽戒。
杜月聆嘆了口氣,在屬於她的派對上,她竟然無聊得想逃跑。
她潛至露天吧檯旁,拿了一杯果汁,然後偷偷離開了大草坪。穿過長長的紫藤走廊,她一直走到安靜幽暗的某處。
這裡是母親的小花圃,沒有人聲鼎沸,沒有彩燈閃耀;蝴蝶花在一片黑暗中靜靜地睡著。
杜月聆拉起裙襬,在漢白玉石凳上坐下來,深吸一口氣,嗯,這裡空氣才清新。
她手捧果汁,慢慢啜飲;突然間,瞥見一片漆黑的花圃裡有火星閃耀。
她站起來——因為聞著了香菸的味道,聲音顫抖地輕問:“是……誰?”
火星立刻滅了,黑暗中走出一個高大人影,“小公主,你怎麼在這裡?”那人發出低沉的笑聲,語氣淡嘲。
杜月聆愣住,“你是誰?”為什麼叫她小公主?
黑影走近,藉著別墅裡的光芒,杜月聆看清這男人的臉。他有一張很好看的臉,眼瞳深幽,鼻樑挺直,嘴唇有些厚,上揚時形成性感的畫面。他蓄著齊肩的捲髮,髮梢捲曲,有些褪色的黃。
“我叫藍颯。”男人爽快地回答,然後笑了,“你不認識我的,小公主。”
“可是……你認識我?”
“這別墅裡每個人都認識你。你的裙子好閃亮,看起來像水銀燈。”依舊是淡嘲的口吻。
杜月聆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母親喜歡月亮,不但把她的名字取作“月聆”,還總給她買銀色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