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聆呆怔著,耳朵被塞住了,聽不見他的話;可是,他的眼神好溫柔,她醉了,再也無法抵禦他的魅力……
就在這個時候,二人身後突地響起一把憤怒的女聲,“你們在幹什麼?!”
藍颯和杜月聆同時愣住,急急轉過身;前者一把將後者推開了。藍颯慌亂地站穩腳步,看見一身裹身套裝的岑佩蓉正站在車庫半開的門口。她細緻的柳眉凌厲地高高挑起,紅唇因為氣憤而發抖。
藍颯眼神一黯,不自覺朝後退了兩步:他怕的不是這女人,而是她身後的……
岑佩蓉身後站了個高大健壯的外國男子,褐發碧眼,鷹勾鼻,面容冷酷而英俊。他身上穿著豐田車隊的紅白相間車手服,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工具箱。
杜月聆被這男人身上迫人的氣勢給嚇著了,心怦怦跳。她認得這男人,他是世界排名靠前的知名車手,名叫塞爾吉。
這時,岑佩蓉直直走到藍颯面前,生氣地說:“你瘋了嗎?明天就是排位賽,你竟然亂碰塞爾吉的車!”
月聆在同一時間呆愣當場,怎麼這車……不是藍颯自己的嗎?
那名叫塞爾吉的外國男子以森冷的目光定定注視著藍颯;好一會兒,他突然啟唇,低聲吐出一句英文。
而月聆聽清了那句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那是一句粗話,塞爾吉這樣說:“你這狗孃養的修車工,離我的車遠點兒!”
她猛然回過頭,驚見藍颯臉上措手不及的狼狽。
原來……藍颯不是車手,而是修車工?!
這是一個令人難堪的局面。
豐田車庫內,慘白燈光下,四人僵立。
好長好長時間,沒有人敢說話。岑佩蓉憂心地窺著塞爾吉難看的臉色:他生氣了。而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無法儘快安撫這男子的怒氣,後果將是非常嚴重的。
她倍感壓力地低喘一聲,快步走向藍颯,抓住他手臂,“快道歉。”她低聲用中文催促道。
藍颯表情僵硬。身旁,杜月聆正瞠圓了杏眼,既驚訝又同情地看著他;他臉頰一陣燥熱,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這麼丟臉過。
今天白天,在這丫頭純然崇拜和信任的眼神中,他撒了謊。
他根本不是什麼車手。華人在1的世界裡難有一席之地,這兩年他努力了又努力,忍辱負重,只做到修車工。
可是今天,當杜月聆用篤定的語氣對他說:“你明明已經做到了啊”,他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說出個不字來。
也許是太要面子,也許是天性虛偽;在那一刻他頭腦發昏了,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這女孩的信任。他不計代價地想在她眼中看到崇拜和戀慕的光芒;因那光芒令他感到溫暖。
現在可好,謊言被戳穿了。他最錯愕狼狽的模樣,全數被她瞧個正著。
藍颯深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塞爾吉,“很抱歉。”
他做錯了事,就必須道歉。他愛賽車,不想因為一次的失誤而失去這份工作。
塞爾吉輕蔑地揚揚眉毛,“很抱歉什麼?”
“很抱歉……我私自動了你的車。”在月聆的注視下,他困難地把這句話說完。然後,對著塞爾吉——他的偶像、他一直不甘心想要超越的男子,藍颯低下頭去,深深鞠了一躬,“今天的事,我會認真檢討。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了,希望你能夠原諒。”他真誠地以英文說道。
杜月聆心悸地捉住自己恤的前襟,抑下喘息的衝動:藍颯低頭了。她沒想到他願意這麼做。記憶中的他該是驕傲霸氣的,即使是當年做侍應生的時候也那麼不卑不亢;可是今天,他低頭了。
望著藍颯深深彎下的脊背,月聆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她心疼他,雖然他無法成為車手,可是在她心目中,他一直都是那麼棒的人呵,從來沒有卑微過……
“哦,知道了。”賽爾吉草率地點了點頭,然後彎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藍,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賽車不是你這種滿手黑油的車工可以隨便碰的。”他口氣親熱地說著侮辱的話。
“是。”藍颯眼中閃過一抹隱忍。
“既然知道了,就快帶著你傻乎乎的小女友滾出這裡吧,不要弄髒我的地方。”塞爾吉揮了揮手。
藍颯頰邊肌肉輕輕抽動,定眸注視塞爾吉半晌,喉結滾動一下,努力嚥下那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怒意,轉頭對杜月聆輕聲道:“我們走。”
月聆愣了下,下一秒鐘,藍颯已經一把攬過她的肩頭,將她摟了出去。